
郭岱君曾任台灣總統府第一局副局長、兼新聞秘書,中文版《新聞週刊》稱她為蔣介石日記落戶美國的幕後推手。由於法律的問題還沒有解決,足本的蔣介石日記目前還沒有出版,有興趣研究歷史的,只有拿著筆、紙、身份證,到美國西岸三藩市的史丹福研究所親自查閱。
現任史丹福大學胡佛研究院研究員的郭岱君,在海外被公認為最早研讀蔣介石日記的學者之一。她在華府的一個座談會上講,“胡佛研究院的檔案很多,我們不是只有蔣介石日記,我們本來就有很多的檔案,比方說共產黨早期的檔案,無論在外交、思想上都很有影響的,胡適、殷海光、陳獨秀,還有跟中國有關的外國人的檔案都很多,最有名的史迪威將軍、接替他的魏德邁將軍、飛虎航空隊的陳納德等等,都在胡佛。”
前六四學運領袖、民運人士封從德也曾去過胡佛研究院,研讀蔣介石日記的親筆手卷。
郭岱君說﹐“過去五、六年我們有很多新增加的檔案,一個是中國國民黨的黨案,從1894年到2000年的檔案,我們用微縮膠卷,空運六台機器到臺北,把中共國民黨的檔案微縮下來,然後在美國、臺北,同時公開。”
研究歷史的,也期待中國共產黨的檔案,終有一日,也可以讓世人看到。 郭岱君繼續說,“各位一定沒有聽錯,是中國國民黨的檔案,全部。我們也希望,有一天,中國共產黨的檔案,也能夠公開。另外,我們也有很多個人檔案,一個最有名的是兩蔣日記,蔣介石先生與蔣經國先生他們的檔案。另外是近代中國,政治思想都很有影響力的宋子文先生、孔祥熙先生、雷震等等。所以,國民黨的檔案,是一個大樹,蔣介石先生是這個樹上最美最亮的果子。因為有這些檔案的進來,我們開始對21世紀的中國,有一個比較清楚的認識。”
目前,胡佛研究所國民黨的檔案已經有120萬頁,要完全微縮開放,還需要3到4年。
郭岱君:“蔣介石先生他是一個帥哥,他從年青到老,都是一個帥哥,他的日記到胡佛的時候,也就是2005年聖誕節的前三天,他的日記到了胡佛檔案館,就是這個樣子。”就好像石頭一樣,日記已經變黃,要分也分不開。“很多的日記,特別是20年代到30年代,不能打開的,因為已經變成一塊磚頭了,所以我問過台灣總統府以前保存日記的朋友,他們說也不敢打開,天氣好的時候拿出來曬一曬。然後又原樣放回去。這個日記,胡佛經過各種的處理,把日記消毒、慢慢地蒸開,每一頁,每一頁地打開。”
以目前的科技,這些史料,微縮之後可以保存800年。
郭岱君:“這是蔣介石在西安事變回到南京以後,第二天他的日記。他從1928年五三濟南慘案之後,每一天日記的開始,都是寫一個‘雪恥’,因為他覺得是中華民族的恥辱。”日記中,蒋介石全部以文言文記敘自己的生活、心--“雪恥,本日一病下午會客,胞兄介卿正午逝世(他的哥哥中午死了),餘在病中,(西安事變中,他受傷了)家人總不願使余聞之(家人都不想告訴我,怕病況加劇)。嗚呼兄弟三人,今日殘餘僅此一人。但西安蒙難使哥哥的病加重,但我出來的時候,他(哥哥)也知道,當算可以安慰,雖然哥哥已經過世。”
接著,蔣介石寫到他對張學良的看法。日記中,蔣介石用張學良的字(漢卿)稱之。
郭岱君:“是日(這一天)腿部疼痛未減,精神不甚佳、僅會客數人。(問當時的外交部長外交情形)最有趣的是後面幾句。‘晚(這天晚上)見漢卿,毫無悔禍之心’(张學良闖了這了大禍,還跑來,而且蔣介石剛剛回來,還在病痛之中,跑來說你在西安答應我們要改組政府、你為甚麼還不趕快做發布命令)。蔣介石,‘余乃以善言慰之 (我好好跟他講) 而實告以軍法會審後於眾特赦並予以戴罪圖功之意’。(跟他講,軍法會審)講完之後,這位漢卿先生,‘彼乃昂昂然而去’”
所以,這個日記的好處,是他的內心世界,我們窺之,進入他的內心世界。可以看得出來,他真是看不順眼漢卿,他真的沒有原諒張學良,而張學良也真不識相,闖了禍都不知,這是918事變之後,他的日記。
而未到 1949年,蔣介石前一年,已經在日記中寫到,中華民國大勢已去。他在1948年6月1日他就知道要亡黨亡國,他在這裡講,“大局之為何,乃至歷代亡國,並不在於敵寇外患之強盜,而在內部之分崩離析。”他當時已經想到了這樣的情況。
在蔣介石日記中,聖經是經常出現的一部份,歷史學家,也解開了他是否真正基督徒的疑問。
郭岱君:“很多人很好奇,蔣介石先生到底是真基督徒還是假的基督徒,但是凡是看過他的日記,已經有幾百人來看過,沒有一個,任何一個提出來懷疑他是基督徒。你看他的日記,言必稱主。他每天寫日記,每天讀聖經,每天禱告。”日記中,就留下對他讀經時的心得。“他每一句都有標點,有批,有問題,有文意不甚清楚等等,他都有寫,非常虔誠,而基督教對他一生也是非常的重要。” (而基督的憐憫,使得退居台灣之後的蔣介石,在大陸水災、大饑荒時,並沒有出兵反攻大陸,趁虛而入,後話再講)
蔣石親筆寫日記,一生沒有中斷,也成為研究近代中國史的佳話。
郭岱君:“他一生寫日記,前後57年前後沒有中斷,到1972 年7月21日,他是1975 年過世的,所以一個能夠這樣寫日記的人,大家已經可以進入他的世界,他是怎樣的性格。”
此外,蔣介石也喜歡寫詩,與現在國家領導人不一樣,他一生的很多演講,都是自己親筆所寫,未有找人代工。
郭岱君:“他在1909年剛剛在日本加入同盟會,他寫了一首詩以詩明志。 ‘騰騰殺氣滿全球,力不如人萬事休;光我神州完我責,東來志豈在封侯’(我到日本來,我並不是要封侯,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我要做)。”
而隨著蔣介石日記的開放,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幾個問題,也有了他個人第一手的判斷與看法。郭岱君:“比方說,孫中山過世以後,他怎樣在國民黨中崛出?中國大陸朋友最關心的412清黨、他到底抗不抗戰,真抗戰還是假抗戰?為甚麼堅持攘外必先安內,為甚麼這痛恨共產黨?”
另外,日記也披露蔣介石如何看待共產黨? 如何認識共產黨文宣?為甚麼考慮過將國民黨改名為中國勞動黨?他如何總結國民黨失去中國大陸?以及他石如何面對來自美國的暗殺?還有他對日本的看法? 如何回應美國要用原子彈對付中共?還有二二八事件中蔣介石的角色?國民黨如何在台灣站起來?他如何看待民主?等等。郭岱君:“這些不只是蔣介石個人一生中經歷的大事,事實上也是中國、中華民國、中華民族所經歷的一些大事。他的日記當然是主觀的,但為我們瞭解那個時代開了一扇窗戶,讓我們能夠慢慢地、逐漸來理解。”
以上的歷史疑問,在往後的專題節目中,將會帶領大家以蔣介石的主觀眼光,一一介紹。我是何山,敬請留意蔣介日記 (2)— “蔣介石與共產黨”,下次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