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省珠海巿一名9歲殘疾兒童陳芽,因母親被傳訊後失踪,其男友亦被判監3年,加上他是非婚生黑戶,被聯防隊看管長達4年,封閉式生活令陳芽變得痴呆,事件引起公眾關注。而法律人士批評,當局忽略非婚生子女的人權問題。(海藍報道)
現年約9歲的陳芽(化名),自09年母親韋麗培(又名魏芬)被警方傳訊失踪,其男友陳風強在北京判監,他與陳風強親生孩子10歲的陳銘及8歲的陳寧,由於親友無力撫養,4年來交由三灶鎮政府聯防隊看管。據陳風強親友說,陳芽前三年,與另兩名孩子住在出租屋,由聯防隊兩名保安看管。其後一年,由於沒有親人認領,他變成人球,再次交由聯防隊監管。
陳風強表示,他在去年5月刑滿出獄後,政府取消他的傷殘撫卹金及低保,他沒有經濟能力,本身亦傷殘,唯有再到北京上訪,討回補助生活費。但聯防隊得知他出獄,不再支付孩子在斗門區井岸鎮的房屋租金,孩子無處居住,其後兄長把兩名孩子送到北京團聚,而陳芽不是親生子,他認為陳芽母親失踪是政府造成,當局有責任負責孩子入學或生活,所以交給三灶鎮政府。
期間,他曾回三灶鎮探望陳芽,當局不肯透露詳情。陳風強指,他發現陳芽被關押在三灶鎮綜合治理辦公室,一處關押疑犯的小屋,他曾在附近發現陳芽的舊玩具車,並晾曬著他的衣服,相信他被聯防隊關在那裡。今年2月,他曾到廣東省民政廳申請訊息公開,該部門其後答覆是,小孩的父母雙方情況不明,按規定,陳芽應送到褔利院。他指,可能民政廳的答覆被三灶鎮政府知道,他們對陳芽以至其餘兩名孩子的安置方法,屬於違法,因此4月28日凌晨,政府人員強行把陳芽送到他家。
對於三灶鎮政府安罝三名孩子的方式,陳風強批評,三名孩子都是非婚生,沒有戶口,政府於是沒按正常途徑安置,交由聯防隊兩名保安24小時輪班看管,政府的目的不是出於關心,而是防止孩子失踪,以免他刑滿回來,找不到孩子。當局美其名說撫養孩子,但找來保安監管,他的女兒當時已10歲,保安是男性,相當不方便,而且保安沒法照顧孩子起居生活,他們一起生活三年。陳芽的情況較嚴重,他被看管四年,完全沒送去特殊學校上學,他身體的殘缺也沒作治療,對他的成長及心理都有影響,現在發現不少後遺症。
陳芽大腦功能有小問題,出生時輕微窒息,手腳行動不協調,說話發不出音,聽力有問題。陳風強補充說,年青保安不懂照顧小孩,讓陳芽卧著吃,常坐在地上,他現在是這樣吃飯,人變得痴呆,經常發惡夢,半夜常哭醒,現在看見穿制服的人會恐懼,他覺得當局沒有當孩子當人看待。
他說:沒有送褔利院,也沒有送他上學,他不能說是沒戶口,因為地方官員沒把他當人看,主要把他當犯罪嫌疑人的孩子一樣,說真是純粹因為沒有戶口,這個並不影響孩子讀書,或影響孩子的健康權。
被保安看管三年的陳銘向本台指,父親及其女友失踪後,不清楚他們在那裡,姐弟原先由伯父照顧,但他沒能力長時間照料,後來三人包括其弟及陳芽,被當局送到一處地方居住,兩名男保安日夜看管。除了上學之外,三人不准外出,包括假日,陳芽一直沒上學。她每天放學後,煮飯給二人吃,她與弟弟一起照顧陳芽。她又指,保安只負責看管他們,曾經罵她任性不做家務,並且打她。這段日子因為不開心,影響學習成績下降,學校沒有對她太關注。
就父母失踪孩子的安置方法,記者曾致電金灣區民政局,一名官員表示,如孩子父母失踪,可向派出所報案,警方了解事情後,或會送到褔利院照顧,但個人不可送孩子到褔利院,要通過警察才會接收。另一名官員則指,非婚生孩子也可以上戶口,如要收養,先要報案再到褔利院登記。
她說:一般這個的話,要諮詢計生局。按我個人理解,他應該要交清社會撫養費,這孩子然後才能上戶口。程序應該這樣,先去公安局報案,他們會送他到褔利院那邊登記。
陳芽事件引發社會關注非婚生子女的人權問題,北京維權律師劉曉原曾到珠海了解事件。他表示,珠海政法委曾召開部門聯席會議,反映陳芽問題。期間,公安機關提出,陳芽沒有戶口,按照中國戶籍法規定,很多事情沒法解決,例如特殊學校需要當地戶口,如果有戶口比較好解決。此外,陳銘及陳寧也是非婚生孩子,政法委利用職權解決出租房問題,也不是正常途徑。
劉曉原認為,當局在這一事件上,更多考慮政策問題,沒有考慮未成年人的權益保護。孩子就學的權利,醫療的權利等等,如何去解決。當局強調父母違反法律等問題,而忽略關注孩子權利的保護問題。
他說:那怕父母違反相關規定,但是孩子是個人,他有基本人權,有關部門從這個角度考慮,他們更多是說孩子的父母違反計劃生育的法律,違反婚姻法,非婚生所生,他們更多強調這個,沒顧全孩子已來到這個世界,他是個體的人,要享受法律賦予的基本人權。
北京眾澤婦女法律諮詢服務中心律師呂孝權,曾處理非婚生子女訴訟,他表示,中國的婚姻法規定,婚生子女及非婚生子女享同樣權利,不過實踐過程中可能有變調。從陳芽個案中,首先要消除社會公眾對非婚生孩子的歧視,這樣才可能讓弱勢群體得到更多閞關注及良好的成長。
金灣區政府否認陳芽被關"黑監獄"4年致殘,通稿其中內容指,2009年8月,陳風強兩名兄長將他的三名孩子,帶到金灣區三灶鎮金海岸派出所,聲稱無力照顧。3年間,三灶鎮政府照顧三人的生活費、教育費等19.8萬元,期間多次聯繫親屬接回均稱無能力。2012年陳風強刑滿後,將2名健康孩子接走,把殘疾孩子遺棄在出租屋,三灶鎮將孩子帶回三灶社區,在一間中學旁的民居租賃一間房屋,派人照顧其生活。三灶鎮多次聯繫陳風強,他不接電話不開門,今年4月28日,在相關部門配合下,終把陳芽交還。
2009年8月,陳風強被北京祟文區法院,以"尋衅滋事"罪判刑3年,在北京服刑1年,後來轉到東莞監獄,去年5月14日出獄。其女友韋麗培(又名魏芬)拍攝他被警察暴力截訪,該視頻在網上公開,疑遭金灣警察打擊報復,2009年1月被傳訊後失踪至今,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