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新娘的手艺 解台湾老乡的乡愁

根据移民署统计,台湾现有三十二万多名大陆新娘,周三就是农历年除夕,远嫁到台的大陆新娘,因着个人境遇不同,在异乡过年百样情,各有酸甜苦辣!本台记者专访几位大陆新娘,谈她们在台湾的生活。

嫁到台湾十年的冯冯,挺着九个月大的肚子即将临盆,父母从家乡舟山群岛带了呛蟹、海鳗干、虾干、烤夫等山珍海味,塞满冰箱,冯冯爸爸说,今年特别来帮女儿做月子,才到台湾团圆过年。冯爸说:「这不算过年啦,比起大陆来啦,哎呀,(在台湾)真的一点年味都没有,在我大陆啊,今天(农历)二十八啊,那个炮竹声啊劈哩拍啦、到处都有炮竹,台湾到现在什么都没看到!对吧?」

冯爸还从冰箱拿出黄泥螺,介绍这是蒋介石以前最爱吃的家乡味,冯妈则小声透露:「台湾女婿和前一个太太生的女儿品品,虽然不是冯冯亲生的,但喜欢吃的东西和冯冯一模一样!我们带的品品也爱吃。」

问冯爸:「女儿嫁来台湾好不好啊?」冯爸摇摇头说:「现在看来,不是很理想!以前台湾的的确确是不错,现在跟我们大陆比起来,你们台湾太差了,真的很差!为什么?你们工资不高,东西这么贵,我们大陆工资现在跟你们台湾差不多,但东西便宜啊,你们这里买肉,要一百二十块一斤,大陆十四块人民币、七十块台币,光我女婿爱吃的花生米,在我们大陆才六块钱一斤,你们要卖一百二十多块,就是在你们台湾吃一斤花生米,我们大陆能买四斤,你说在这怎么过啊?」

谈起嫁到台湾的大陆新娘,冯冯说,如果嫁到南部,一般做农民要下田工作比较辛苦,她则不必,不过台湾媳妇要伺候公婆规矩比大陆多,大陆人一胎化,做大陆人的媳妇,不少是啃老族,公婆还得伺候儿媳。

湖南人云云,刚嫁到台湾头三天睡不着觉,现在都很习惯了,她觉得,台湾人的文化素质很好、在台湾很自由、气候很好。云云提到,听到一些大陆新娘嫁到台湾有婆媳问题,过的不幸福,她的婆婆则在她还没入门就过世了,她反倒希望家里有个婆婆能教她怎么带孩子。云云还说,儿子快两岁了,体弱多病,出生没多久,肚子就长了个东西,把她吓坏了,还好医生检查以后说没有大碍,让她松了一口气。

云云每天在台湾烧湖南菜,像猪耳朵丝炒青椒、芹菜炒牛肉、红烧肉丸子,公公嫌辣不敢吃,但公公做的菜没味道,她看了没胃口。云云说「我每天都差不多,就做三个菜,一个我先生吃的、一个我吃的,还有一个烫菜,我公公跟我们吃不一样,他吃的比较养生,一点点油、一点点盐,我公公都是自己准备,因为我炒的菜他不敢吃,太咸了,我先生跟着我,我们一起吃他就慢慢习惯了,他原来跟着爸爸吃那种清淡的,现在他比较喜欢有一点味道,有时候我炒菜没有放辣椒,因为我顾忌到小朋友要吃,他(先生)还会去洗一根辣椒,这样吃一吃。」

云云口味也慢慢变的「台湾化」,她说现在回湖南老家,反倒觉得娘家人吃的太咸太辣。

小英的家乡在江苏,结婚快十年,刚开始和先生都是在大陆工作,小孩子也在大陆出生,四、五年前因为金融风暴,跟先生回到台湾定居。小英说,刚开始吃的方面比较不习惯,因为江苏人吃的比较咸、台湾人吃的比较淡,想家的时候,会做点梅干扣肉、糖醋鱼,解解乡愁。

四十二岁的吕大姐,来自河南洛阳,在大陆曾有一段婚姻也有孩子,跟前夫个性不合而分开。四年前,嫁到台湾的表姐替她介绍河南同乡老兵,吕大姐嫁到台湾和先生重组新家庭。吕大姐说,先生大她四十岁,很疼她,先生的孩子、孙子也对她很好,一家人相处得很融洽。

吕大姐勤奋惯了,白天在家闲着无聊,到台湾一个月后,就在市场租了个小店铺,卖纯手工的葱花大饼、香酥饼、包子和馒头,先生睡完午觉也会到店里帮忙擀面包馅。吕大姐早上九点到店开始发面、做馒头、做馅料、再做大饼,晚上九点才打烊,一天工作十二小时,一个月能赚个两、三万工钱,外人看来辛苦,吕大姐却认为比起其他大陆的姐妹在台湾工厂工作,自己当老板自由多了。

采访过程,客人不断上门,一位太太就说,跟吕大姐买包子好多年了,吕大姐做的包子就是北方人的口味,自己在台湾出生、祖籍山东,所以吕大姐的包子很合胃口。老主顾叶先生则跟吕大姐一样,祖籍都是河南,他最爱酸菜包和红豆包,也夸奖吕大姐的包子都是自然酦酵的老面、馅料没有经过加工,叶先生说:「好吃、有家乡的味道,还有眷村妈妈的味道!」

问吕大姐的手艺那里学的?她笑说:「从小看爸妈做,看就会了!」吕大姐提到说:「以前在我们想像中好像感觉到台湾会不会对我们这些大陆新娘,有种歧视的看法,但是我们在来了以后,感觉没有,都相处的很好,真的都很好。」问吕大姐的新年愿望?吕大姐说:「我也没什么愿望啦,就是我老公身体健康、全家和睦,我的小店生意兴隆就好了!」她也祝福大陆来的同胞在台湾都努力工作、好好过年。

五十多岁的兰姐,在台湾帮十个家庭轮流做打扫工作,一个月能有三万多块收入。兰姐在台湾和大陆各曾有过一段婚姻,今年过年则是孤家寡人,她提起十多年前会嫁到台湾,是为了供大陆的女儿上学,现在女儿已成家。兰姐无奈地说:「我在大陆,年轻的先生也劈腿,在台湾找个年老的,也是劈腿,这个年老的劈腿的也是不一样啦,因为我跟他性格不合啦,他是军人嘛,脾气很粗暴。」

兰姐本来不愿意接受采访,认为自己的婚姻失败,不好意思,没有什么可以谈,她提到台湾的丈夫到大陆再去找个比她年轻的,让她很受打击,不过兰姐说,如果有机会,还是会想在台湾再找个伴。

另有大陆新娘跟着夫家在台湾加入教会组织,她坦言人总有软弱的时候,信奉主耶稣,让她感觉有依靠,也因此认识很多教会的弟兄姐妹,这位新娘本来兴高采烈地分享教会生活对她的影响,但后来台湾丈夫提到宗教信仰在中国大陆还是很受限制、甚至将有些教派视为「邪教」,责怪妻子不该接受采访,这位新娘听了忽然着急地拜托记者把所有采访内容全都删掉,深怕曝了光,在台湾拿不到身分证、也担心以后大陆不让她返乡探亲。

(特约记者:夏小华;责编:胡汉强/吴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