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惊梦,做梦里面,这是两个情人在梦中相会,这是花神,这两男女主角去幽会去了,这些花神在唱这个,来为他们庆祝,那诗里面很有含意的,大家慢慢揣摩、、、」
这是国民党名将白崇禧之子、文学家白先勇在他制作的「青春版」《牡丹亭》十年有成记者会上讲戏的神情。戏中,男女主角幽会出来后,对唱《山桃红》,唱词是:「这一霎天留人便,草借花眠,则把云鬟点,红松翠偏,见了你紧相偎、慢厮连,恨不得肉儿般,和你团成片也。」
即使「青春版」《牡丹亭》这出昆曲,已在世界巡演超过两百五十场,白先勇仍忍不住说:「这出歌诵爱情、歌诵人生、歌诵青春的戏,美的我宁愿沉醉在牡丹亭、醉死在牡丹亭,永远不要出来!」
青春版牡丹亭改编自明代剧作家汤显祖的名作《牡丹亭》,汤显祖曾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可以死,死可以生」形容牡丹亭中柳梦梅和杜丽娘的情爱境界。白先勇将原著的五十五折浓缩为二十七折,分为「梦中情」、「人鬼情」和「人间情」三本,并挑选苏州年轻演员俞玖林和沈丰英担岗男女主角。
白先勇谈起他当初选角的挑剔,嘴角脸型都有讲究、身形要对衬,手长了不行、短了也不行,脖子长了也不行、短了也不行。他纳闷地说,现在的男孩子怎么搞的好像都是现代脸,像台湾歌手周杰伦,儒雅古典的书生难寻,而他之所以挑苏州姑娘,是看中她的眼睛、眼角留情。
白先勇引曹雪芹写红楼梦的心情「十年辛苦不寻常」,形容他这十年巡演的心情,他细数美国、欧洲、亚洲都去了,还提到在英国伦敦演出完,观众站起来拍手、喝采了十几分钟,西方人很惊讶原来昆曲这么成熟、恢宏的「中国式歌剧」的出现,比他们的歌剧还要早几百年。
而两岸四地最远演到兰州大学,最南到桂林、厦门,中间还有上海、北京、南京、天津、长沙、武汉等城市都演过。白先勇说:「我最最感动的是二零零九年在北大演出,十二月天寒地冻,演完了以后,零下九度,我穿着羽绒衣,我要回去睡觉了,那些学生不让我走,全部围着我,我看他们看完了以后,脸上都发光,拉着我的手告诉我,白老师,非常感谢你,把这么美的东西带给我们看,我听到这句话,好了好了,我说一切的辛苦也就值得了!」
白先勇强调,他创作这出戏的宗旨,不是玩戏,也不在娱乐,而是有感于中国传统文化从十九世纪开始就衰落下来,直到二十一世纪的今天都还没复兴起来。十九世纪、二十世纪,文化的发言权,全是西方人,他们说什么好就什么好,传统文化的衰落是他心中最深的隐痛。
他提到,青春版牡丹亭到过三十多所大学演出,北京大学就去了三轮,很多地方从来没有昆曲去演出过,没有一场不爆满,演完以后学生简直疯狂一样的、非常热烈,为什么?白先勇说:「现在的大学生,有种文化认同、渴望,到底作为中华民族一分子,你的文化构成是什么啊?我们看到好多大部份都是西方的表演啊,我们自己呢?我们自己的东西在那里?俄国人有芭蕾、英国人有莎士比亚、义大利人有歌剧、德国人有他们的贝多芬,中国人有什么东西呢?我认为昆曲!」
白先勇还说:「我在每次昆曲演出,不只在演戏,在我来说,等于是展览青铜器、展览宋朝的瓷器、展览我们的古画,对我来讲,一样的意义。」白先勇把青春版牡丹亭看作是一个文化展示的试验,认为如果他能重现拥有五、六百年历史的昆曲之美、重新把年轻人召回戏院,那中国的传统文化,也可能在二十一世纪重放光芒。
(特约记者:夏小华;责编:胡汉强/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