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省漯河市源汇区大刘镇东王村农民徐林东因同情邻居残疾人张桂枝一家宅基地被村里非法侵占的遭遇,主动担任他们的诉讼代理人。从1997年到2003年,不断向各级部门反映问题,包括到北京上访,曾3次被拘留,10多次被殴打,其中两次被打断肋骨。2003年10月30日,徐林东被大刘乡政府强制送进了驻马店市精神病院,2009年转到了漯河市精神病院。一直到今年4月25日,经过媒体披露后,徐林东才被放回家。随即就被强行收治一事提起诉讼一直不获得立案,但经过七个月不断沟通,今年12月达成所谓 “社会法庭调解协议”,本周三徐林东拿到了大刘镇政府的三十万元一次性补偿。
徐林东的代理律师常伯阳周五接受本台采访时说:“基本满意吧,因为本身难度就大,得到赔偿对徐林东来说也算阶段性胜利吧,原来是要法院立案的,法院推没立案,才后来反复和政府谈判。”
因为抱打不平莫名其妙的被关押精神病院长达六年的徐林东周五接受本台采访时说,送院后家人开始一直不知其下落,直到一名“病友”带出消息,而之后也只获准探望他三次; 绝望之下徐林东多次逃跑及自杀不遂,而因“不听话”被捆绑共48次,过电54次,而他最还怕的还是打针,徐林东:“任何手续没有就把我关进去了,家里一开始也不知道我去了哪儿,07年第一次见面。刚开始家里人也不让联系,我用头撞墙、触电都死不了。逃跑也不成,捆绑48次,过电54 次,这还无所谓,他给我打针,血压升到200 以上,我不敢动怕会爆血管。”
据悉炮制徐林东 “被精神病”事件的乡镇干部六年间多数升官了,事情被媒体曝光后,今年四月底源汇区政府下令免去几人的“领导职务”包括原大刘乡党委书记,后区政府办公室主任史洪涛;原大刘乡副书记,后区纪委常委、监察局副局长杨耀勤;原大刘乡信访办主任、后区信访局办公室主任陈会军,原大刘乡政法办工作人员、后大刘镇计生办主任宋长兴,据称纪检监察机关对后4人的违纪问题立案,组织进一步调查。
徐林东说不会因获赔偿而中止追究,他更希望通过自己的遭遇唤醒社会对于精神病人被强行收治的关注:“ 现在这样情况下随时可以关押这种社会太混乱了,对我来说这个钱无所谓,但整顿社会这种现象是必要的事情。他们开始要求我不再追究政府人员、驻马店方面的任何责任,不再追究97年以来任何待遇,我明确拒绝了他们。后来他们妥协了,没有在协议上明确写这一点。”
常伯阳律师说徐林东下一步考虑控告收治他的精神病院。
今年10月10日世界精神卫生日,两个大陆民间公益组织“精神病与社会观察”和“深圳衡平机构”发布了《中国精神病收治制度法律分析报告》。该报告认为中国精神病医学中存在诸多混乱现象,特别是精神卫生诊疗机构正沦为报复和打压的工具。报告建议通过一个渐进式的推进,为非自愿的精神病人提供一套有效的异议机制。刑事诉讼程序中确保法院对精神病的司法鉴定和强制收治的裁判权,确保当事人(犯罪嫌疑人或被告和被害人)有权重新启动司法鉴定程序。
精神卫生公益法律人士、深圳律师黄雪涛周四接受本台采访时说:“存在严重程序缺陷,精神医疗界自定行规很随意的把精神病人甚至疑似精神病人强制送院;甚至一些部门制度,卫生部就发过一个文件精神病入院指针里面就把强制送院标准放的非常宽,比如说‘拒绝接受治疗的就能强行送院。’剥夺了精神病人拒绝住院权。”
黄雪涛:“要改变有几条路,第一,立法保障精神病人的权利,有病的人也不能随便送,正常的人也就不会那么容易被送院;第二,建立医学职业操守,不仅向医疗规范负责,更要向法律和公民基本权利负责; 但更直接的方式我认为司法诉讼法官能让这样的恶性强送事件让巨额赔偿、侵权的人承担更大更重的法律风险,这样才能避免滥用精神病医学。”
以上是自由亚洲电台特约记者丁小的采访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