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裕元鞋厂数万工人上周五起被迫复工。至周一,仍有数百警力在工厂内戒备。有员工向本台表示,他们感到很愤怒但却又无可奈何。而此前因协助工人维权而“被失踪”的民间劳工公益组织成员林东目前仍下落不明。另一方面,裕元鞋厂被外商减少订单,而它不断将生产线迁移至工资较低的东南亚等国,至2013年底,其在东莞的工人总数较鼎盛时期减少了一半,据称与近年来中国的工资水平不断上升等原因有关。
东莞裕元鞋厂持续近三周的罢工行动暂告段落。约百分之九十的员工自上周五起陆续复工。裕元集团周五宣布,罢工事件导致鞋厂直接损失2700万美元。
鞋厂员工郭先生周一接受本台采访时表示,现时几乎所有的工人都已复工,但由于是被迫的,因此大家都很愤怒。
“被压着上班的。”
记者:“具体怎么被压着?”
郭先生:“厂里面的干部,还有政府,政府太黑了,找了那么多警察来压人。我们上班,都上得不情愿,大家心里都不舒服。”
记者:“是从哪天开始被强迫上班的?”
郭先生:“25号有一点点(人上班),26号上班的人多一点了,因为压着有些人上班的话,有些看到他上班去了,也跟着上班去了。现在上班心情又不好,肯定没有以前效率高,做事拖拖拉拉,他又不是自愿上班的。在这里干了这么久‘以厂为家’,没想到你厂里这样对待我们劳动者,反正员工的心疼得很。政府又这么黑,现在我们都不想提这个政府还有警察,感觉政府和警察比工厂还要黑。厂里压榨,你政府还要来压榨。”
郭先生告诉记者,至周一,工厂内仍有数百警察戒备。他感叹裕元鞋厂就像是“裕元监狱”,而员工们都如犯人一般。
“现在不叫裕元厂了,叫裕元监狱了。现在还像工厂么?像个监狱。我们员工是什么?我们不是员工,我们是犯人。动不动就叫警察来,开始处理好哪里会是这样子,把事情越闹越大。他想把事情压住,不想往外面传,这个事情哪里压得住啊。”
裕元鞋厂工人罢工期间,香港、台湾乃至海外多个国家都发起声援工人的行动。广州中山大学日前也成立了“大学生关注裕元小组”,并在街头举牌抗议血汗工厂剥削工人,支持员工罢工。
因帮助裕元工人维权而于上周二被警方带走的民间劳工公益组织——深圳春风劳动争议服务部干事林东至今仍下落不明。
该组织负责人张治儒周日在新浪上刊发长微博,指东莞市公安局高埗分局带走林东的同日,扣押了服务部沙井办公室两台电脑并停水停电,致使该办公室已无法正常办公。
张治儒在微博中写道:在裕元工人集体维权的过程中,我服务部主动遵守国家法律及政府政策,积极引导工人依法理性维权,尚无逾越法律的行为。东莞市有关部门不在依法处理裕元工人的合法诉求方面积极下功夫,却随意抓捕维权工人和协助工人依法理性维权的劳工公益维权人士。并违法搞强迫失踪,是非常不明智的。也严重违反法律规定,损害国家司法权威。我们呼吁东莞政府依法处理好裕元这次劳资纠纷,并尽快释放我服务部职员林东。
同为民间劳工公益组织深圳打工者中心的负责人陈茂周一接受本台采访时表示,当局拘捕林东,或会让一些公益组织的维权人士心生担忧,以后遇到类似事件不再敢深入介入其中。而造成此次大规模、长时间的罢工,政府应当进行反思。
“我觉得整个过程当中也让工人知道一件事情,现在他们没有组织的权利的时候,要面临资本的打压,企业家的分化。这件事情可能让工友更多思考组织权的问题。反过来,我们的政府应当思考,为什么这件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变成了好像工人和政府站在了对立面。我们国家不是说要走群众路线吗?但是没有疏导,一味地打压他们是不是就能解决问题?我觉得这个是政府需要深思的问题。”
而另一方面,罢工事件发生后,《华尔街日报》引述德国Adidas表示,为减低工厂劳资纠纷对生产可能造成的冲击,正把原先给裕元东莞厂的部分订单转给其它厂商,分散其在中国的供应来源。
另据大陆《二十一世纪经济报导》上周五报道,近年来随着中国工资上涨,裕元逐渐把生产线外移至东南亚国家。裕元自2007年起在越南、印度尼西亚大规模设厂,其生产线总和已几乎和中国国内数量持平。至2013年底,裕元集团在东莞的工厂只剩下46000名工人,比鼎盛时期减少了一半。
(特约记者:扬帆/ 责编:林迪/嘉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