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三毛变身富二代

中国中央电视台最近推出三毛系列动画片,颇受中国少年儿童的欢迎。不过,新版的三毛变身成了一个富二代形象,和旧版社会底层的三毛形象大不相同,也引起了不少争议。自由亚洲电台记者石山,邀请了旅美中国作家郑义,和原中国某杂志资深编辑,现居美国的梁先生,就三毛形象与时俱进的问题进行了讨论。

记者:“中央电视台新编了三集的三毛系列动画片,三毛和他的朋友到了童话世界旅游和妄图破坏童话世界,想将世界沙漠化的恶势力疯魔进行斗争,最后战胜了疯魔,保护了地球。中国媒体的报道孩子对这个节目非常喜欢,收视率也不错,但是三毛漫画书里的那个三毛的形象就非常不一样了。三毛有点儿像富二代,可以开着飞机到处跑来跑去。很多大人就有很多质疑,因为三毛究竟是好几代人心目中他的那个形象非常固定。我想问一下郑义先生,您觉得这个三毛的变化是不是合情合理呢?您怎么感觉?”

郑义:“我倒是觉得某些方面是合情合理的。环保当然现在是很重头的一个东西。现在中国人的环保意识也不断地加强。多谈一点儿环保我觉得对孩子们毕竟是个好事。当然说他的形象发生一些变化,也合理,这反映了时代的一个变化,与时俱进嘛。过去,比如张乐平他所处的那个时代,是一个知识分子比较讲廉耻,而且有理想,有很强烈的对民主和自由的追求精神。当年的《三毛流浪记》实际上写了很多底层人民的苦难,写他们的穷困潦倒、无助,写‘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不合理的社会现象。现在观众反映还不错,认为这个节目还有可取之处,我想如果他要是写成这样哪怕他就是写成一个打擦边球,真实的反映了一下中国今天的生态环境状况以及人民的愿望,不是那么天马行空而是更真实一点儿,那么受到的欢迎就不仅仅是这个了,应该是非常强烈的欢迎了。”

记者:“梁先生你觉得现在的三毛应该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梁先生:“我很同意郑先生的说法,我建议郑先生如果是做三毛现代版的话,可能按照《南都周刊》的角度去做。就是又能够生存,但是又能够针砭时弊。实际上过去三毛给我们几代人,不光我们这代人,还有我们下一代人都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一个是它漫画儿的形式,另外它说得非常实际。就是过去的那个事情。张乐平画家他本身的想法在里边,当时起到了宣传作用。什么万恶的旧社会啊、十里洋场、民不聊生啊,现在央视播的娱乐版的这个动画片,其实它也是走得这个路子。就像刚才郑先生说的,一切都是向钱看。包括央视,它也是向钱看。它又要做出好的让孩子新闻乐见的这种节目,但是它又想把这个从形式上不是那么教条,那么死板。这个想法是可以理解。但是就像刚才郑先生说的我也有同感。现在的社会现状是什么?好多人如果要是做,郑先生也好,张乐平先生要在也好。如果做出其他各种各样版本的三毛来,可能比现在央视播的这个还有厉害,还要好。因为大家都看到现实是这样。好多孩子上不起学。非常让人心酸的这种局面如果写出来,我看比三毛还要更甚。包括现在毒奶、包括孩子被恶汉屠杀。这个社会现实跟央视播的这个格调相差太远。”

记者:“我小时候看到的三毛流浪记其实是非常触动、非常感动的。当时三毛冲大上海嘛。如果现在有三毛这样一个人能在上海创吗?我估计够呛,他的那个遭遇肯定比当年的那个三毛要更惨,起码那个时候不要暂住证,也不会让政府给他赶来赶去。”

梁先生:“现在能呆的就是五毛了。五毛倒是很多。”

记者:“回过头来讲一个问题。郑义先生,文学作品中和艺术作品中,这个形象很重要,像三毛这个形象他影响了好几代人,现在三毛整个基调改了,是不是这个艺术形象会受到一些损失啊?”

郑义:“你把前人获得成功的一个人物形象尤其是绘画,绘画它就是一个形象的东西。你把前人非常成功的人所共知的这么一个形象,你重新拿来使用。那么,第一你的创造性在什么地方?人家张乐平不是说在在那里一个简单的 一篇文字说孩子在那个社会里怎么艰难。他是通过非常具体的头上三根毛的这么一个孩子的形象表达出来的。你如果要说在这三根毛上,在主要的形态上作为创造性的那一部分,你都和人家一样,这事儿有点儿说不太清楚,你知道吧。说借鉴我都觉得有点儿不太合适了。这里头有点儿侵权。这里头有点不是太地道这个事儿。比如说你创造一个四毛的形象,对了,刚才梁先生说五毛,你创造一个五毛的形象,然后现在就马上走红了,我想它要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赶快去申请自己的版权,不许人家用他的。”

记者:“梁先生你怎么觉得?”

梁先生:“我非常赞同刚才郑先生说的。其实现在的人尤其是现在的作家、画家很多,咱们不能以天盖权了。很多都是从利益出发。甚至也不讲良心。著作权不著作权不说,只要能挣钱,张乐平先生的东西,我照样拿来为我自己挣钱。实际上是拿张乐平先生挣钱,因为他知道知名度很高。真正央视可以去画一个五毛嘛。可以搞一个五毛到上海。你何必剽窃人家张乐平先生原来的创造宗旨呢?而且可能会比三毛要轰动啊。不仅是小孩知道,全国人民都会轰动啊。”

以上是自由亚洲电台记者石山,邀请旅美中国作家郑义,和原中国某杂志资深编辑,现居美国的梁先生,就中国漫画三毛的形象与时俱进的问题所进行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