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 | 军事无禁区:变调的圣诞夜

本栏目每周五首播新节目,之后还有几次回放。可以在短波上收听,或透过 YouTube及 RFA官网收听。

听众朋友们,大家好。您现在收听的是自由亚洲电台的「军事无禁区」栏目。我是栏目主持人亓乐义。最近几天东亚发生两件大事,都和朝鲜半岛的形势有关。

重大试验

首先,中、日、韩3国领导人24日在中国四川省成都市举行会谈,达成一项重要决议:3国将合作促进朝鲜半岛非核化,并共同促进美国和朝鲜重启对话。这个举动说明朝鲜半岛局势从6月30日,美国总统特朗普(Donald Trump)和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在板门店举行历史性会晤之后,因双方对话毫无进展,又相互威吓,使得局势让人担忧。

第二件大事,发生在24日晚到25日凌晨,美军4种不同型号的主力侦察机:RC-135W“铆接”(Rivet joint)、E-8C“联合星”(J-STARS)、RQ-4“全球鹰”和RC-135S“眼镜蛇球”等,在朝鲜半岛和半岛东部海域上空,加强对朝鲜的监视与侦察,主要考虑是应对朝鲜可能在圣诞节当天或在年底之前,再度试射洲际弹道导弹。

美国之所以加重对朝鲜的监视与侦察,主因是12月7月朝鲜在中朝边境的平安北道东仓里西海卫星发射场,进行一次重大试验。朝鲜国防科学院发言人公开宣称,试验结果将对朝鲜即将改变的战略地位发挥重要作用。没想到,12月13日晚间,朝鲜再次进行重大试验。朝方表示,近期接连试验所取得的国防科研成果,将进一步增强朝鲜应对核战争的遏制力。

朝鲜12月进行两次重大试验,宣称具备应对核战争的遏制力。图为试验现场。韩方研判可能和液体火箭发动机升级试验有关。(AP)
朝鲜12月进行两次重大试验,宣称具备应对核战争的遏制力。图为试验现场。韩方研判可能和液体火箭发动机升级试验有关。(AP)

圣诞礼物

朝鲜外务省负责对美事务的副相李泰成12月3日指出,朝鲜提出无核化谈判的限期逼近年底,「现在剩下的是美国的选择,(朝鲜)拿出甚么来准备即将到来的圣诞礼物,完全取决于美国的决断。」这个「圣诞礼物」是什么?朝方并未说明,但是它应该和朝鲜接连两次的重大试验有关,最终应该就是重启试射一度暂停的洲际弹道导弹。目前也只有洲际弹道导弹能够对美国产生战略性的遏制力。

针对朝鲜下一步可能采取的行动,美国参谋首长联席会议主席麦利(Mark Milley)在记者会上表示,美军保持高度戒备,并做好万全准备。

其实,朝鲜试射洲际弹道导弹是迟早的事,即便不在今年底,也会在明年展开。因此,有多名外交消息人士向日本《共同社》透露,美国特朗普政府为防备朝鲜出现新的挑衅行动,考虑明年一月中旬在美国旧金山,举行美、日、韩3国外长会谈,此事正在协调。报导说,在美朝非核化磋商工作陷入停滞的背景下,美国政府内部出现一个新的动向,开始摸索对朝政策是否应该从对话路线回归到最大程度的施压路线。这要等到明年一月3国外长磋商后再做决定。

朝鲜在12月接连两次进行重大试验,点到为止,非常神秘,内容究竟是什么呢?

火星 -15

韩国专家研判,朝鲜进行所谓的”重大试验”,可能是对国产“白头山”火箭发动机进行升级试验,进一步提升它的燃料推力。另外,韩国国防部指出,”火星-15”型洲际弹道导弹的一级发动机推力为80吨,最大射程约13,000公里。这次试验可能是在原有“火星-15”型导弹上的2台”白头山”发动机,再多捆绑了2台发动机进行试验。如此一来,4台发动机的推力总和可达320吨。推力愈大,导弹的运载能力就愈大。

2017年11月底,朝鲜首次试射”火星-15”型洲际弹道导弹,它采用高弹道的发射方式,使导弹的最大高度达到4,475公里,射程控制在950公里,飞行约53分钟后,落入日本海,飞行试验以成功收场。如果导弹采取水平发射方式,”火星-15”型导弹的全射程距离必然超过1万公里。

针对朝鲜下一步可能采取的行动,美国参谋首长联席会议主席麦利(Mark Milley)表示,美军保持高度戒备,并做好万全准备。(AP)
针对朝鲜下一步可能采取的行动,美国参谋首长联席会议主席麦利(Mark Milley)表示,美军保持高度戒备,并做好万全准备。(AP)

专家研判,下一步朝鲜试射洲际弹道导弹可能采取两种方式:一、继续采用高弹道的发射方式,直到所有的验证数据达到标准为止。二、采取水平发射方式,可以加大射程距离,以展示对美国本土的打击潜力。

不过,短期之内,朝鲜要采取水平发射的风险较大。毕竟,”火星-15”型洲际弹道导弹至今仅有一次成功试射。采取高弹道发射方式的好处很多,便于朝鲜陆基远程雷达对导弹飞行全程进行监测,同时能够掌握弹头重返大气层后的耐热特点与安全系数。对于国土纵深较小,又没有远洋测量船的朝鲜来说,采取高弹道发射技术,既可避免导弹飞越或落入邻国所带来的纷争,又能在现有技术条件下对导弹性能进行详细验证。

苏联技术

朝鲜发展远程和洲际弹道导弹的技术从何而来?根据德国火箭数据库(Space Rockets)的资料显示,朝鲜在近几次的导弹试射中,使用的一系列液体燃料发动机与前苏联时期的”RD-250”火箭发动机类似。这种火箭发动机可追溯至乌克兰的国家南方设计局(Yuzhnoye State Design Office)或俄罗斯的动力机械科研生产联合体(Energomash)。这两家国防军工企业曾参与设计”RD-250”火箭发动机,在前苏联的弹道导弹项目中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根据台湾中山科学研究院顾问应绍基的研究,早在1950 年代初期,苏联先后向朝鲜提供多管火箭系统、地空导弹和岸基式反舰导弹。这些武器使得朝鲜的科研人员,对火箭和导弹的推进与导引控制系统有了初步了解。1965年,朝鲜成立军事科技研究院,训练国防科技人员开始对火箭与导弹进行研发与仿制。

到了1972 年,朝鲜从苏联获得20枚”飞毛腿-B”型导弹(Scud-B),最大射程 300公里,除装备部队并展开研发与仿制。直到1984年,朝鲜研制出”飞毛腿-B”型导弹的仿制品-“火星-5”型导弹,射程增加为320公里。此时正值两伊战争期间,伊朗向朝鲜采购“火星-5”型导弹,用于与伊拉克之间的「城市攻击战」。1985-1986年间,朝鲜建造“火星-5”型导弹生产基地,1987年开始量产,除了装备部队,还外销到第三世界国家。

苏联解体后,为朝鲜发展中远程弹道导弹带来机会。从1992-1996年间,约有200名俄罗斯导弹专家先后参与朝鲜弹道导弹的发展计划。从协助研究与仿制,向自主研发转型,再到研制中程、潜射与长程弹道导弹等系统。

朝鲜人民军总参谋长朴正天发表谈话时说,朝鲜在「对话和对抗都有准备。」(韩联社)
朝鲜人民军总参谋长朴正天发表谈话时说,朝鲜在「对话和对抗都有准备。」(韩联社)

评价两极

截至2017年底,朝鲜共进行四款新型中远程导弹飞行试验达12次,其中”北极星-2”型导弹5次,”火星-12”型导弹4次,”火星-14”型导弹2次,”火星-15”型导弹1次,只有3次失败。可以说,中远程弹道导弹已经成为朝鲜导弹发展计划中的重中之重。同时,朝鲜已初步具备对中远程及洲际弹道导弹系列的研制和优化能力。

当然,朝鲜在上述导弹领域中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补强。如发动机,除了继续发展大型液体火箭发动机,还必须兼顾大型固体火箭发动机,以提高导弹发射的可靠性和反应时间。在弹头方面,需要聚焦在弹头小型化的研制,以符合实战需求。在热防护方面,是朝鲜发展弹道导弹以来一直需要克服的技术,否则弹头重返大气层时容易被高温烧蚀变形而丧失战力。

对于朝鲜的导弹实力。外界的评价呈现两极。有一种说法是,朝鲜发展弹道导弹与日精进,对周边国家造成严重威胁,并且逐步威胁到美国本土。另一种说法是,朝鲜的导弹不足畏惧。德国著名的导弹专家施穆克尔(Robert Schmucker)2017接受《德国之声》采访时说,迄今为止,朝鲜的导弹试射不过是一种演示,而且80%是陈旧的俄制导弹,即便最近一年发射的新型导弹采用不同的技术,但是它的发动机仍然是俄制的。

两手准备

话虽如此。还是不能否认,朝鲜对发展远程和洲际弹道导弹所展现的强烈企图心,并且已经推出功率较大的国产“白头山”火箭发动机。曾经与朝鲜进行过直接谈判的美国原国防部长培里(William Perry),2017年底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朝鲜发展洲际弹道导弹估计两年内可以投入使用,也就是现在这个时候。在此情况下,他不同意对朝鲜采取先发制人的打击,因为战争带来巨大灾难。他认为,美国必须通过外交手段和军事威慑来找到一个可行途径,阻止战争的爆发。

12月13日朝鲜再次进行重大试验的隔天,朝鲜人民军总参谋长朴正天发表谈话时说,朝鲜已经开发另一个战略武器,可以抑制美国的核威胁。最后,他说了一句关键的话:面对未来的挑战,朝鲜在「对话和对抗都有准备。」换言之,美朝重启对话,还是可以期待的。

听众朋友们,您现在收听的是自由亚洲电台的「军事无禁区」栏目。我是栏目主持人亓乐义。谢谢大家收听。下次再会。

撰稿人/亓乐义
(本节目主持人为长期关注两岸和印太军事安全事务的军事评论员,文章代表评论员个人观点及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