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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甘浩望神父為這群人士四出奔波,爭取社會大眾的理解及支持,當時的香港人對這個名字開始記在心上,最近,甘浩望神父的名字再度被傳媒報道,原因是他在七月十九日被中國大陸邊境人員拒絶入境,官方更把他的簽證注銷。箇中原因為何?
甘浩望神父:“他們沒有解釋,我亦看得出他們應該不知道原因,電腦只會寫某人不能入境,不會寫什麼原因。隨後,有一間電視台問(大陸當局)為何不准我入境,他們的回應說﹐若有人犯中國的法律,他們可以不許當事人入境。但是,我沒理由犯中國的法律,我在七月五至十日已到中國,我肯定這段時間並沒犯任何事,他頂多可以說我參加了中聯辦的示威而已,但這是在香港進行的事。所以,我覺得他不能因此而不准我入境。
“中國最近自行為两位主教祝聖,梵蒂崗卻不同意,甚至將他們逐出教會,梵蒂崗於7月中旬將其逐出教會。可能要就這些事作出反應,所以,我們便受這樣的影響,因為現在至少有三名外籍神父都被拒入境。
“我們覺得很遺憾因為我們是普通的神父或者教友、修女,我們不是高級,這是梵蒂崗及北京的主教的僵局,我們不應該受影響。我們入中國不是搞任何事,我在中國亦已經有一段很長的時間,廿年,甚至中國境內的官員都覺得我們的服務有意思。我在2007年亦獲得徐州給予我一個十名最有愛心的志願者,直至今年一月再頒予我一個獎。我在徐州已經有八年,若有搞事他們也不會頒這些獎給我。所以,我覺得中國境內的政府都歡迎我們進境為聾啞學校提供的服務。
因為主教祝聖的事而令我們打斷了廿年的服務,我覺得反應及影響令我們很難接受。所以,我希望不許入境只不過是暫時性而已,一、两個月後能夠再容許我們再入境。”
甘仔其實對能夠再度入境亦不敢抱有樂觀的態度,但是,他清楚突然被拒入境,不獨影響自己在官方開設的聾啞學校裏教書的志願服務,更令他情緒上感到錯愕及傷心。所以,他十分希望梵蒂岡及北京两國的溝通,真的能達致和解。
甘浩望神父:“我希望現梵蒂崗已跟北京有來往,希望他們以後能夠有少少和解,因為我們在中國境內做教會的事,我們都想做一些和解的服務,如羅馬不承認那些主教,我們都會鼓勵羅馬了解多一點,又會鼓勵他們不要提那麼多羅馬不會接受的事。這些都是我們閒常聊天時所講的,再者,中國有地上及地下教會,我們都十分希望彼此了解,教會是為大家服務而不是政治工具,反對任何一個政府,所以,希望彼此多點了解。
事實上,教會的初期,二千年前都是一個共產主義的教會,你參看宗徒大使錄(基督教稱使徒行傳),當時所有的錢都會交予宗徒,然後再分予所有貧窮的人,所以,教會初時沒有窮人,所以,我們都有這理想。
我希望在這方面都能夠爭取對話,事實上,我們都好希望爭取到一個公平、平等的社會,大家有錢、有財產可以分享,這都是我們基督的精神。以前,馬克思主義者與基督徒對話,七十年代,我們都有解放神學,有社會主義基督徒,我們都真的好想有真正的對話,我們不是中國的敵人,不是羅馬的代表,我們只不過希望在中國境內服務。無論你屬於什麼宗教或思想,有神論或無神論者也好,能否一起提出真的服務?”
甘浩望內心其實也渴望一個真正共產主義的社會,人們無分彼此,互相幫助,所以,他亦十分希望两國的對話真的能夠達成,更在中國境內就主教祝聖的問題嚐試跟一些相信有官方背景的人分享意見。哪他們的反應如何?
甘浩望神父:“祝聖主教是全世界的問題,不獨中國,甚至意大利、阿根廷等其他國家都常出現這問題。誰是最合適做主教呢?很多時都有不同的意見。最近,意大利都派了一個主教到最大的教區米蘭,當地的人都不太接受他,可是教廷仍派。所以,我們有時覺得他們需要多一點對話,不是完全讚成羅馬的做法。
全世界都應該在祝聖一名主教時,問當地普通的教友、修女、神父,大家一起決定,當然,羅馬是最後決定者。所以,我們也不完全同意羅馬的做法。”
信奉天主教兼獻身示奉天主的甘浩望在中國境內事奉多年,目睹中國境內的教徒有忠誠,但也有私心。不少人爭做主教但卻忘記主教是什麼。他指,主教是一個服務,不是一個權,不是一個光榮的地位,更不是因為人心地好,就把主教當作一個獎送贈。主教要看著教會的發展,同時間要服務別人,如教宗,他就是僕人的僕人,主教或教宗就更應是一名最多服務的人,最多與卑微的人聯絡,要身體力行往群眾裏服務,好似耶穌。不過,今天他目睹的狀況卻恰恰相反。
甘浩望神父:“可是,現在並非如是,好似中國甚至其他地方,主教是什麼?當然是教會的領導,有權的人,有光榮,又因為升了做主教而什麼也擁有包括私家車等。所以,在內地做神父的好想做主教,但是,你為何那麼想做主教?腦裏想什麼?做神父是為人服務,不是因為虛榮而做的!如果,每一個教區,主教是話事人,大家都要聽從他,對不起,這不是基督徒精神!”
問:你目睹中國境內的主教是否只追求權、光榮而不是服務人群?
甘浩望神父:“我其實見到有不少主教很好,甚至以前有一個人,他真的很好,可惜,羅馬不承認。當然,有些人好明顯好想做主教,他或者以為做主教是職業的最高峰的境界吧!但是,我覺得如果他真的這樣想,他在教院裏受到的教育是失敗的!我們希望教會就這件事深入一點分析及默想。什麼叫做主教甚至神父呢?不是團體可以話事,又是一名好巴閉的人,只不過是一種服務,是一種身份,不是一種職業得到最高的地位。”
縱使有些教友帶著目的往教會,但是,經過他向各教友講解主教或神父的本位時,他發現教友是明白的,“有些是明白的,他們好多心地好及受到較好的教育。不過,我覺得那裏的氣氛仍是以做主教為目標的感覺,因為如我之前所言,他們會覺得做主教好厲害,有些教區的神父甚至是一定要做主教,若是其他人做主教就不接受,的確有這些情況。不過,這並不關乎政府或什麼會,是人的心的問題。當然,有些是社會上當權者的責任,但最主要的仍是人的心。”
在中國良久,甘浩望眼中今天的中國宗教自由狀況又如何?
甘浩望神父:“中國不同地方執行國家的法例是有不同的,有鬆也有緊。其實,要視乎不同的教會的情況,倘若政府覺得某教會人或神父多時,他們會注意多點。相反,若人數或神父不多時,就會較鬆。我們現在於境內的較開放,他們沒什麼擔心。我不會說那些地方較緊張,但是,有些地方我與當地神父共祭,每天都可到教堂及祈禱,有些地方就因為政府緊張一點,所以,我只可參與彌撒。”
有好多教友及修女、神父等,都好忠誠,不畏懼政府的施壓,他們都是按著自己的宗教信仰而做。可是,也有教友嚮往舒適生活。甘浩望神父:“當然,教會也有一些人可能較喜歡舒服的生活,喜與有權者接觸。這方面,我覺得我們要不斷檢視自己包括我自己,我們要分析清楚要聆聽上主的說話,另外,真理及對的事,我們該如何做。我們有時會用錯誤的方法或做了錯誤的事。“
問:你在中國境內一段時間,是否經驗過有政府官員希望透過你跟香港前樞機陳日君說話,望他不要有那麼多批評?
甘浩望神父:“他們沒給我好大壓力,但是,幾年間他們都有跟我講,跟我一起吃飯,談的也不只陳日君還有教會其他的事。我自己覺得沒什麼可談,我只不過是一名普通教徒,所知的都已是報紙有講的。當然,他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自己亦如之前所講,我們希望能夠做到橋樑,不要如現在般梵蒂岡羅馬與北京處於一個僵局。”
問:你怎看中梵現時的關係?
甘浩望神父:“我覺得不應該再這樣保持敵對或僵局。我知道梵蒂岡及北京各有自己的原則,但其實不要時常提原則,看看教會的需要,人民的需要,普通教友的需要。不要時常只注意主教,甚至主教講多一點服務,不要講什麼權等其他事,時常提這些,敵對或彼此懷疑的僵局就無法改變。
“我覺得多點對話,我們為何現在不與共產黨對話呢?為共產黨想什麼是共產主義呢?基督徒是什麼?有沒有共同目標可以爭取呢?我們能否共同建設一個全新的社會呢?一個彼此了解大家的。
“當然,要對話就一定要做一個真正的基督徒,而不是要做話事人或做高級的基督徒。
“一名共產黨人員一定要堅持一個真正的共產主義,為人民服務的精神。我肯定不會要求你信神,你是無神主義,但是,你若真真正正為人民服務,我不獨尊重你且會向你學習。”
現時中國社會甚至教會裏有那麼多貪污,或為了自己而不是為人民服務,因為,可能就是沒有這些對話,彼此互相猜疑。
甘浩望神父:“不是直接的貪污好似社會上出現的事,可能教會裏有一種物質主義的思想,令到教友、神父,修女相對較少,會有一個迷惑,想有舒適的生活,有私家車及有錢。事實上,這是教會真正的危險,而不是政府做什麼。如果你想做好教友,好基督徒,現在有這機會,不會有人阻礙你。倘若你想有舒服的生活,可能會有人願意給你一些好處如錢或私家車等,你之後便會逐漸失去了真正基督徒的精神。有些教友也不是真心的因為想利用教會的經濟利益,不過,我相信這是全世界的情況,不單單中國而已。”
問:梵蒂岡有否透過你傳遞訊息,表達教廷的善意,希望雙方可以對話?
甘浩望神父:“我們跟教廷沒有直接關係的,當然,我們是天主教徒,但是,不是教廷要我們做什麼事,我是按自己的想法做事,他們一丁點兒也沒有要我做什麼事。”
問:你過去在中國境內有否目睹官方在主教擢升問題上作出干擾?
甘浩望神父:“我也是聽聞而已,按我閱讀的公教報或其他報紙知道,好似廣東主教的祝聖也有問題,知道羅馬不同意。”
究竟十五歲就進入修院的甘浩望神父何以會到香港甚至中國傳福意?他在這華人社區爭取公平快將四十年的光蔭裏,感覺社會的轉變如何?能否呈現“人人平等”的理想國?更重要是,中國人如何面對過去接二連三出現的沉重人禍的仇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