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筆下有個大師級的武痴,叫老頑童周伯通。周伯通花了十五年,發明了一套“雙手互博術”。這套功夫十分了得,左手和右手同時出招,左手攻擊,右手防守,右手攻擊,左手防守。雙手互擊,一心二用,是門克敵制胜的奇功夫。遍尋當今世界,有此悟性的人恐怕沒有几人。中共霸主胡錦濤卻是個例外。
胡霸主自從走馬上任以來,就經常說點兒左右互博的話,做點左右互博的事兒。有時他以左撇子身份進攻,以右拐子身份防守。有時他從右邊進攻,從左邊防守。有時他即整右拐子,又整左撇子。比如,胡錦濤一方面高調走延安,登井岡山,訪西柏坡,高聲稱頌毛澤東思想,一方面嚴厲封殺宣揚馬恩列毛思想的左派媒体和網站。他不僅槍斃趙紫陽紀念文集,還槍斃批判趙紫陽的鄧力群自傳。他言必稱輿論監督,卻利用行政手段密集打壓試圖監督政府的媒体和記者。他主張民眾監督,卻加緊逮捕對政府嗆聲的异議人士。
胡錦濤為何左右互博?因為他是個實用主義者。誰都知道,最有名的實用主義者非鄧小平莫屬。鄧小平大張旗鼓的主張,不管白貓還是黑貓,逮著耗子就是好貓。胡錦濤搞的是“靜悄悄的革命”,他不聲不哈,衹管出招。對胡而言,不管是左手出招,還是右手出招,保住山頭就是好招。為了保住中共專制的山頭,胡霸主可以開著左轉燈向右拐,開著右轉燈向左拐,完全無視紅綠燈和交通規則。真是比老牌實用主義鄧小平還要實用主義。
不過,鄧小平搞的是強勢實用主義。他說開槍就開槍,衹要能穩定二十年,即使殺死二十萬也在所不惜。胡錦濤強不起來。他是個弱勢實用主義。面對來自党內左和右的爭議,社會和國際上的壓力,胡錦濤有時妥協,有時繞道行走,有時進一步退兩步。這大概就是杜克大學政治學教授史天健所說得“曲線行走”吧。
胡錦濤的曲線行走,与其說是策略,不如說是一种軟弱,是一种不得已而為之的讓步。胡錦濤沒有鄧小平那樣的政治資本,可以在党內軍內說一不二。他也沒有江澤民那樣的人脈和影響力,盡管苦心經營了几年。他雖然真心想要紀念老上級胡耀邦,臨到開會時卻不得不變了卦缺了席。唐山大地震30周年紀念會,他本想大張旗鼓的參加,卻悄悄地去悄悄地回。他要整治上海幫,卻必須從北京天津的貪官身上試法,以期殺雞警猴、迂回進攻。顯然,他在党內的霸主地位沒有那么強硬。他不能隨心所欲,不能說一不二。
胡錦濤是個弱勢實用主義,所以他必須左右互博,曲線行走。他沒有實力推出自己的主導路線,除了不痛不癢的“八榮八恥”和“和諧社會”。他不能推出主導的東西,也是因為有人挑戰他的霸主地位。那么,誰有能力挑戰他的霸主地位呢?
胡錦濤的曲線行走,与其說是策略,不如說是一种軟弱,是一种不得已而為之的讓步。
最近在北京流傳的小道消息很有意思。一反前一陣子關于江澤民病了,病得很厲害的耳語。現在的耳語是,老江根本沒病,是裝病。近几個月,江澤民頻繁曝光,個人秀連續登場。他精神抖擻登泰山,滔滔不絕演講秀法語,還在釣魚台高調發行他的傳記。他的頻繁動作就是想告訴胡錦濤,他還健在,他的影響力也“健在”。顯然,老江不甘寂寞。為了自己的政治功績、歷史評价、親信的前程和子孫的富貴,他不能甘于寂寞,特別是在中共17大即將召開的關口上。
如果江澤民甘于寂寞,如果胡錦濤甘于弱勢,胡江二人有可能找到和平共處的法子。問題是,中共這架龐大殘酷的政治絞肉机能給他們和平共處的机會嗎?毛澤東通過文革絞死了他的左股右肱劉少奇、林彪和周恩來。鄧小平利用反資產階級自由化和學生運動,扳倒了他的左膀右臂胡耀邦和趙紫陽。江澤民利用反貪和其他小動作犧牲了陳希同,搞掉了楊白冰,逼退了李瑞環。現在的胡錦濤,一個反貪舉措,鋒芒直指他身邊的江氏勢力。江的嫡系黃菊和賈慶林在17大后還能存活嗎?曾慶紅還能留在政治舞台中心嗎?江澤民能夠使他的政治遺產不變樣不走調嗎?
結果如何,端看江胡大戰誰笑到最后。即使胡錦濤大獲全胜,又能怎樣?他衹有兩個選擇:或者走向崩潰,或者走向政治開放。舍此之外,他難道還有左右互博的机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