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殺死村官而被處以死刑的拆遷戶賈敬龍,周二(15日)被處死後,民間抗議聲不絕。官方則持續管控輿論擴散。本台記者獲悉,即便是在司法體制內,對是否該處死賈敬龍依然存在很大的分歧,但因基層維穩的需求,最終導致賈敬龍成為犠牲品。(黃小山/程文 報道)
據知情人透露,賈敬龍系週二在最後會見了父母和姐姐之後,于上午8點40被槍決。據賈敬龍家人透露的資訊,在會見時,法院方面並沒有告訴他們系臨刑會見。在被處決後,迄今也還沒有收到領取骨灰的通知。
賈敬龍的姐姐賈敬媛週二接受本台記者採訪時,確認了其弟弟捐獻遺體的說法。但在被問及是否知曉捐贈器官的去向時,她表示,人已經死了,他們還沒有想到這些。
知情人告訴本台記者,賈敬龍被處決後,其捐贈的遺體可能有一些經濟補償,其中一部分可能會被用於支付死者何建華家人的民事賠償要求。但詳情不明。
賈家的律師羅新隆透露,目前賈敬龍的骨灰還沒移交家人,大約會是後天(18日)。現在還有死者何建華家提起的民事賠償2萬多元還沒有支付。他後天將去協助賈敬龍的家人處理相關事宜。
羅新隆說:目前還沒有,可能要後天去辦這些手續。就領回骨灰嘛。一審判決的附帶民事部分,目前還麼有賠償。金額2萬多。到時候我會幫助賈家把這個事情最後處理完。接下來我可能還要過去一趟。
此前,有輿論批評,賈敬龍捐獻器官去向不明,甚至可能涉及有高官對其器官的需求。賈的律師羅新隆稱,他不清楚賈敬龍器官捐贈有關的問題,目前也不方面接受說太多。
一直關注此事的作家天佑明確表示,基層村官黑社會化,已經是常態。而官方則利用這些黑惡勢力達到對基層的掌控。而官方決意處決賈敬龍,就是想以此震懾民間的反抗。
天佑說:現在維穩形勢嚴峻嘛,尤其是農村啊,基本都是黑社會化。但是呢,黨這麼多年一直在樹立這些人的威信,尤其是這些年啊,城市邊緣的這些村,他們對農民的掠奪是更加強烈。近些年來,農村的上訪基本上是在告狀村書記和村長,但是,現在強力維穩嘛,把這些渠道被阻塞了。賈敬龍不死,他就會引起效仿作用。因為中國老百姓還是比較怕事的嘛,但是,未來怎麼樣就不好說了。
在賈敬龍二審獲死刑後,曾經專程前往石家莊北高營村實地調查的華東政法大學老師劉紅則證實,針對賈敬龍案,體制內也有分歧,很多人對處死賈敬龍持有異議,並且一度讓他們都覺得有希望,但最後的結果讓人失望。她們無法知道最後決定殺賈敬龍的決定來自何種層級。
她說:失望吧。本來以為都還是比較好的,而且我也知道體制內還是有很多有良知的司法人員、法官內部也是有分歧的,他們也是有不同的看法。但是不知道最後的結果是來自哪一個層面的最終的決定。我不能給出一個結論,它是因為基層的維穩,有很多可能性。我們通常說公正是要被看得見的嘛,當你沒有給出一個很充分的理由的話,其他的人如果是這樣子解讀的話,也是有他的根據的是吧。
劉紅還說,這個案子還是有很多的怪異的地方。
她說:一般來講,死刑核准裁定書下達7天,就要執行死刑,這次就是說一直沒有下達,而且他委託的兩個律師都能見到他,這些都是非常好的一個跡象。之前律師已經復核下來的還能夠見到當事人,但最終不知道為什麼它是這樣一個結局。這點的話,有一點失望。但是我覺得不能說不通的話你就放棄努力吧,我覺得任何一個社會它的發展都是在博弈過程中,逐漸的由量變的一個積累,才能產生質變。
早在賈敬龍被處死的前一天,包括新華社、人民網和新京報,同時刊發官方長篇通稿時,多名媒體人即表示,這系政法和宣傳口的統一的維穩動作,這顯示指令來自高層,賈敬龍已危在旦夕。一天之後,賈敬龍即傳出死訊。
據不遠具名的媒體人告訴本台記者,官方對賈敬龍事件一直採取了相當級別的輿論管控。前期媒體介入少,只有一些學者個人利用網路傳播此事,難以突破管控引起廣泛關注。賈敬龍被處決後,官方繼續實行管控,媒體也只轉發官方通稿。
他說:前面這個新京報和中青報啊都做過一些報導,澎湃新聞它可能報導得相對深一些,其他的這個都沒有報導。網路媒體就一兩家,到後期它也沒有怎麼的介入。之前是幾個公民記者,(學者)張耀傑他們說出來的嘛,但是主流媒體幾乎沒有跟進的。只有少部分做了一些少量的報導,幾乎所有的媒體都以新華社、人民網的基調做轉載。執行死刑以後,幾乎全國所有都市類媒體都轉載新華社的通稿為主,都是為官方說話。肯定都是被管了嘛。所有的這種大型的社會影響比較大的案件都是這樣的,管控嘛。
本台記者比對事件進程發現,在最高院死刑復核送達的上月17日之前,賈敬龍案在石家莊官方的管控下,始終沒有引發輿情。學者張耀傑和律師們進行的調查和呼籲,也反復遭封殺。
死刑復核立即引爆了輿論。民間調查也顯示了在長達2年的時間裏,賈敬龍一直在尋求公力救濟,但一直不被理睬。同時,死者何建華身為村官,卻系有案底人士的資訊,也首次被提及。但官方隨後發力,媒體的深度介入迅速遭封殺。
10月底,隨著包括張思之、江平、清華大學法學院教授何海波等紛紛表態認為不該殺賈敬龍之後,絕大多數線民均對賈敬龍持"不殺"的觀點。徐昕曾發起的"賈敬龍是否應立即執行死刑"的投票,短短數小時內投票人數達到28000多人,支持"刀下留人",占到97.8%。而法律界力挺立即處決的寥寥無幾,曾多次出面為官方站場的溫州律師徐雪芬則再次出面,力挺嚴懲賈敬龍。
據一位要求匿名的媒體人表示,也正是一邊倒的挺賈呼聲,引發當局的擔憂,並下決心處死賈敬龍。但這個說法,我們無法聯繫上中共政法委書記進行求證。
而根據媒體人微信圈顯示,賈敬龍被處決後,民間鼓吹暴力復仇及濫殺的言論急劇升溫。其中,認為自首和對方有錯在先的情節,在法庭上都是無效的,他們鼓吹用更暴力的方式,對待不公。
以血腥反抗強拆和社會不公在中國已有不少的先例。最近的一次發生在今年5月10日,河南鄭州被強拆的村民范華培、刺殺包括街道辦官員和兩名路人在內的4人,導致3死1人重傷,范華培本人也被當場擊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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