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总书记习近平强调2020年是“脱贫攻坚”的决胜收官年,“老、少、边、穷”中的少数民族地区,过上怎样的小康生活?内蒙古全区贫困摘帽,但蒙古草原风吹草低却已“不见牛羊”;在西藏,军事化的强迫劳动营,让拼脱贫成汉化恶梦;新疆“异地扶贫”,维吾尔人成了中国的“吉普赛人”;四川最后七个“国家级贫困县”全摘帽,凉山彝族仍在山高谷深的悬崖边上,小心探索有民族特色的脱贫之路。
(内蒙古赤峰市巴林左旗牧民要求归还草场警方抬走抗议牧民)
"抓紧抓紧"
(内蒙古通辽市科尔沁区牧民拦阻官方禁牧队)
女牧民:为什么我们做什么你们都说不对?
(内蒙古阿拉善左旗牧民抗议强拆)
“往这边、往这边,带下去、带下去”
(禁止放牧,蒙古牧民不服)
(大声尖叫,牧民的老房还是被强拆了)
(老祖宗的草原要拿来盖养猪场,蒙古人也不服)
(现场音)“坚持绿色发展、反对污染企业。”
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也喊绿色发展,但内蒙古牧民们跟着喊,反对放牛羊的草场、变成高污染的养猪场,抗议多年却是被抓被捕,在草原上与警方对峙,汉人来了,抢草、抢粮、还抢羊。
(现场音):这就是内蒙古杭锦旗、摩林河种畜场的职工,把我父亲的一群羊赶走了。
“一碗米、半碗沙,五步不认爹和妈。”上世纪90年代,形容内蒙古土地严重沙漠化有这么一句顺口溜,全中国八大沙漠,有四大沙地全在内蒙古,沙漠化面积达42万平方公里,相当于整个甘肃。官方治沙植树造林、让绿进沙退,但“还草还林”、却不是还给内蒙古人,尤其是中国农业部2016年一纸《全国生猪生产发展规划》,沿海省份不要的高耗水、高污染养猪场来了,内蒙古草原“猪羊变色”。
南蒙古人权信息中心主任/恩和巴图:现在都父亲的草原都没了、母亲的河也干了,实际上,草原破坏的真正罪魁祸首是谁呢?是中国政府所实行一系列敌视蒙古传统生活方式的政策。
美籍内蒙古人/呼和西贵:这个官员个人作为与执政风格每个人都是胡来的,为了所谓的地方政绩或是表面的扶贫项目,但这都是非常违背草原本身的生态规律和牧民的传统的生活模式的。
要求还草场、给公道,内蒙古人的抗议没停过,这也不是内蒙古人第一次面对游牧文化遭侵略。早在“南猪北上”前,开矿的、炼油的企业,还有军队都到了内蒙古自治区,抗议的牧民却遭暴力对待。
(现场音:武警叫嚣声)“为什么对我们用枪?”
2014年,官方枪杆子瞄准牧民,六年过去,内蒙古官方如今“喜大普奔”庆祝全区贫困旗县通通“摘帽”脱贫。
“建成小康社会、一个民族都不能少”,但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却说,(仍有“6亿中国人月均收入一千元”。)
而官方要少数民族记住,是党中央的高度重视,帮助脱贫救穷,但“汉文化沙文主义”的相似悲剧,却早就发生在藏人聚集的青海省玉树州,反对开矿拼经济的藏人,遭武警开枪镇压。
(现场音:枪声)
自由西藏学生运动执行主任/多吉才旦Dorjee Tseten:
中国共产党占领西藏已经超过70年了,最近几个月,习近平还更进一步说,要在西藏采取更多的汉化措施,这代表会更有更多的普通话教育,还有不论是经济的、或社会的。
这是要完全根除我们的民族认同,还有我们的藏传佛教与文化。
当中国官方媒体大肆庆祝西藏历史性地“消除绝对贫困”,74个贫困县全数摘帽,62.8万建档立卡贫困人口全部脱贫,在华盛顿,智库《詹姆斯敦基金会》(Jamestown Foundation)刊出学者曾国恩(Adrian Zenz)的报告,中国正以脱贫为由,在西藏实施转移就业,大规模对藏人农牧民开展集中、封闭且军事化的培训营与强迫劳动。
听着有点耳熟吗?从再教育营、到职业培训中心,这些都是中国遭各方抨击、在新疆迫害人权的作法。
被美国制裁的新疆自治区党委书记陈全国主政乌鲁木齐前,他就担任西藏自治区党委书记,他把过去对藏人的手段,都用到新疆穆斯林少数民族身上,制造出新问题。
新疆文件吹哨人/阿卜杜拉赫布(Asiye Abdulaheb)
在维吾尔地区,尤其是这个政策针对的是南疆的四地州维吾尔人聚集区,出现很多因为转移就业、异地扶贫的政策下,出现很多的留守儿童,留守妇女、无人照顾的老人。在1994年就提倡必须要在农村搞寄宿制学校,搞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要调整人口结构。
世界维吾尔大会中国事务部主任/伊利夏提:
这种把人从他的家园强制性的、安排到这些工厂打工,实际上是在制造更多的贫穷,是把整个一个民族,都变成一个贫穷的流浪汉,实际上,是把民族从家园里头赶出去,把维吾尔人变成那种欧洲的吉普赛人一样。让维吾尔人离了家、失了根,只能依靠政府,为的是政权稳定。
中国官方扶贫的重点区域一直放在“老、少、边、穷”,相对来说,没有与国境接壤的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正在山高谷深的悬崖边上,小心翼翼地探索自己民族特色的脱贫之路。
曾在凉山生活一整年的捷克人类学者柯扬,就这么总结彝族人在中国少数民族里的相对处境。
捷克科学院亚非研究所研究员/柯扬Jan Karlach:
他们(彝族)的地位,其实我觉得,是比这些现在被对待比较惨的民族, 他们的位置其实是更优势。
凉山彝族的穷困,有过往毒品、爱滋病与孤儿多的坎坷轮回,这些实际社会难题少涉及地缘政治。
四川省日前则批准了包括凉山美姑县在内、七个“国家级贫困县”,全部脱贫。
但柯扬提醒,贫穷会流失,消失了也可能再回来,官方要根除贫穷拼速度,就容易忽略了人与人之间的温度。
捷克科学院亚非研究所研究员/柯扬Jan Karlach:
那些外来的人(官员)就是被派到凉山,他们对当地的情况就是,没有时间care(关心),因为他们只有limited time(时间有限),他们可能只有三年,然后必须得达到这些目标,他们也不感兴趣其实,他们需要把工作做好,在柯扬镜头下,照片下方蓝色铁皮屋顶的新修房屋里,则少了彝族人的火塘,多了过去没有的厨房,要怎么追求文化现代化,现在的彝族人,还有得选择,不一定非得搬进新家。
柯扬希望他的凉山兄弟们,能一直有得选,过上“两不愁、三保障”的彝族特色小康生活,不要重蹈内蒙、新疆与西藏的民族哀愁。
捷克科学院亚非研究所研究员/柯扬Jan Karlach:
凉山是我生活的一大部分,我真心希望他们越来越好,而且是按照自己的方式,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