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 | 王丹:特朗普政府在TikTok问题上的两难选择

特朗普政府上台之后, 最令人瞩目的新政策之一, 就是宣布给TikTok75天的宽限期, 这使得TikTok是否会被下架, 再次成为外界关注的焦点。究竟, TikTok禁令是否会得到执行? 特朗普将如何在这个问题上做出决策? 这些问题不仅涉及国家安全,还涉及复杂的经济利益和国际政治博弈。

首先我们必须明白, 涉及TikTok禁令的问题, 并非只是特朗普个人立场的问题, 而是两党在国家安全层面达成的共识, 尤其是在《保护美国人免受外国对手控制的应用程序侵害》法案通过之后, 这种共识更加明确。 该法案的核心内容是要求字节跳动剥离对TikTok的控制权, 进一步明确了美国对于TikTok可能对国家安全造成的风险的关注。 但是, 如果说围绕TikTok的争议, 核心就是国家安全与言论自由之间的权衡, 恐怕也只是看到了问题的一部分。 而不容忽视的另一部分, 恐怕还是经济利益的问题。

我们要看到, 目前TikTok在美国已经拥有超过1亿用户, 尤其是在年轻人群体中, 这一应用更已经成为日常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TikTok的电商生态也日益发展。 至2024年第一季度, 已有超过700万个美国商户在TikTok上进行营销和推广。 因此, TikTok不仅是一个社交平台, 更已经成为美国经济中的一部分, 特别是在数字营销领域, TikTok的影响力不可忽视。 特朗普在竞选的时候, 一再誓言解决美国目前面临的通货膨胀, 失业严重等民生问题, 现在新政府开始工作, 如何让美国经济重现繁荣自当是重要甚至是首要事项之一。 TikTok在美国市场的巨大影响力, 使得简单的禁令难以有效实施, 尤其是考虑到TikTok已然成为大量企业和个人谋生的工具, 许多本地商户依赖于这一平台来接触潜在客户。 因此, 特朗普政府在执行禁令时面临着的, 其实更是国家安全与经济利益之间的矛盾。

目前, 特朗普政府的解决方案似乎是希望通过谈判, 迫使中国方面做出让步, 以实现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协议。 我们知道, 近年来, 美中之间的高科技竞争愈加激烈, 而TikTok问题正是这一竞争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特朗普可能将强制出售或禁令作为谈判中的一项重要手段, 试图通过这一问题迫使中国在其他领域作出让步。然而, 这一策略在TikTok问题上恐怕并非易事. 因为对此, 中国也有他们的两难: 一方面, 他们固然也有可能想通过TikTok问题的谈判, 缓解美国对中国的贸易战的压力; 但另一方面, TikTok作为一款基于复杂算法的社交应用, 其核心技术——尤其是个性化推算法——属于中国政府严格管控的技术范畴。 在2020年, 中国更新了《禁止出口限制出口技术目录》, 将“基于数据分析的个性化信息推送服务技术”列为禁止出口的技术. TikTok的核心算法正是其中之一。 这意味着字节跳动如果将TikTok的美国业务出售给美国公司, 就必须申请并获得中国政府的批准. 而像推算法这样的技术, 涉及到中共对内维稳, 对外大外宣的国家战略考量, 中共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此外我们还要看到, 特朗普政府在TikTok问题上的立场, 也面临着党内鹰派力量的强大压力。 美国共和党内的许多成员, 尤其是那些持强硬立场的对华鹰派人士,已经明确要求全面禁止TikTok, 认为该平台构成了巨大的国家安全隐患。 特朗普在这一问题上的立场变化, 已经让共和党内部陷入了分歧: 一方面, 特朗普可能希望通过谈判解决问题; 另一方面, 党内一些强硬派要求立即采取行动, 禁令的呼声十分高涨。

因此,特朗普在处理TikTok问题时,不仅要面临国内经济利益的权衡,还必须平衡党内不同派系的要求,更会遇到中共的强硬立场的对抗, 这使得他在这一问题上的决策变得愈加复杂。 毫无疑问, 这是特朗普政权起步之后, 面临的最大的挑战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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