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体领导与一人领导
习近平在军中的心腹苗华落马后,习近平对军队的掌控能力再次受到外界质疑。
据传,属于苗华派系的国防部长董军也被调查,若加上此前落马的魏凤和、李尚福两任国防部长,短短两年间,习近平就将三任国防部长送进了监狱(若以军委委员而论,还有张阳和房峰辉两名军委委员)。在这一点上,连毛泽东都自叹不如——毛泽东在22年间才搞掉彭德怀和林彪两任国防部长,习近平整肃国防部长的速度是毛泽东的11倍!
而且,连被《明史》形容为“性多疑而任察,好剛而尚氣”、“任察則苛刻寡恩,尚氣則急遽失措”的崇祯皇帝都比不上习近平的疑神疑鬼、四面树敌。习近平自比秦始皇,其实他最像朱由检。崇祯朝哪个职位风险最高?答案是:兵部尚书。从1627年朱由检即位,到1644年在煤山自缢身亡,短短17年间,就有7名兵部尚书死于非命。算一下,平均两年多就有一名兵部尚书被朱由检弄死!如今,习近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轻易打破了这个纪录。
习近平以反腐为名清洗一大帮贪赃枉法的军头,但军队真的对其俯首帖耳吗?有评论人士认为,苗华帮落马,并非习主动为之,而是军队内部反习势力暗自调查出苗华的贪腐材料,迫使习不得不将苗华下狱。苗华是习早年在福建任职时结识的军方将领,是其一手提拔的嫡系,搞掉苗华,让习颜面扫地。
苗华落马后,《解放军报》连续发表四篇系列文章,挑战习近平的“军委主席负责制”。
在中共十八大之后,军报多次强调“军委主席负责制”。2015年1月,军报头版信誓旦旦地宣称:“全国武装力量必须由军委主席统一指挥,所有重大军事决策都由军委主席说了算。”
如今,军报调转矛头,向军委主席开炮,一夜之间似乎成了追求民主自由的先锋。这个系列文章的副标题叫做“自觉做坚持民主集中制的表率”,已发表的四篇文章,不仅发表在纸质的报纸上,还同步刊登在军网和国防部官网上,显然不是军报这一个单位的负责人“擅作主张”,而是来自更高层的指令。有趣的是,每一篇文章的一开头都中规中矩地引用习语录,但之后的内容却与之风马牛不相及,甚至针锋相对,俨然就是“打着红旗反红旗”。而且,这些文章不是报社评论员的匿名社论,而是来自军队不同部门的官员的实名文章。
苗华落马的消息在11月29日公之于众,5天后的12月4日,《解放军报》发表了该系列的第一篇文章,名为《带头坚持党性原则》。作者为张孟松,单位为武警山西总队。文章看似关于“党性”的老调重弹,其实是说“民主集中制是我们党的根本组织原则和领导制度”。
12月9日发表的第二篇文章,名为《带头坚持集体领导》。作者为邵天江,单位为河南省漯河军分区。该文标题明确提出“集体领导”,认为“集体领导”是民主集中制“十六字”原则的核心和本质,是共产党的领导的最高原则之一,是科学决策、民主决策的重要保证。“这一重要原则,是我们党的规矩,必须坚决贯彻,长期坚持。”文章直言不讳地指出:“重大问题的决策必须由集体讨论决定,个人绝不能凌驾于领导集体之上。”文章还强调,军中长期以来实行“党委集体领导下的首长分工负责制”、“重大问题的决策一定要由集体讨论决定,个人要服从组织,少数要服从多数,个人绝不能凌驾于领导集体之上。”
党内民主与定于一尊
12月11日发表的第三篇文章,名为《带头发扬党内民主》。作者为陈庆华,单位是中央军委改革和编制办公室。比起前面两位作者来,这位作者的单位是中枢的中枢,核心的核心。
该文指出:“书记虽是‘一班之长’,但决不能把自己当作‘一家之主’。”文章强调,“一个人的能力素质再强,经历再丰富,也有视线触及不到、精力顾及不到的地方,一个班子、一支队伍要坚强有力,必须互帮互学、博采众长,做到能力相济、优势互补,充分发挥班子的整体功能,实现‘一班人’的良性互动。”文章还指出:“让人讲话,这是民主作风最起码的要求。事实表明,一个听不到真话的地方,班子没有战斗力,单位也不会有好风气。书记、副书记要有‘水唯善下能成海,山不矜高自极天’的胸怀品行,发扬求真务实的作风,用赏识、赞许、尊重的目光看待其他同志,引导大家畅所欲言,增强班子成员敢讲真话的勇气。要积极营造民主讨论的良好氛围,鼓励讲真话、讲实话、讲心里话、允许同志把话讲完。要特别注意在党组织议事决策中,自觉做到不在开会前‘个人定调’、不在讨论中‘个人定音’、不在形成决议时‘个人定局’。各种意见交流碰撞,各种真知灼见积极迸发,民主议事氛围才会越来越浓厚。”
任何人读到这段话,都会看出指桑骂槐的对象是习近平——习近平就喜欢“个人定调”、“个人定音”、“个人定局”,习近平就是不让人说话。近年来,中共党内、军内文字狱不绝如缕,这位作者若不是得到高层授意,绝对不敢如此天马行空,写下公然“逆龙鳞”的文章。
12月16日发表的第四篇,名为《带头维护班子团结》。作者吴之保,单位是军事航天部队某部。文章写道:“班子如‘拼图’,成员各有‘棱角’,书记、副书记的容人雅量和宽广胸襟非常重要。容人之长、不妒贤能,多用欣赏的眼光看待班子成员,就能成人之美、乐见其成。容人之短、不求全责备,多从‘人无完人’的宽容体谅心态对待问题,就能对班子成员工作上的差距不足乃至失误,多一些帮扶指导和容错空间。容人之异、不搞‘一言堂’,就能营造班子内部宽松民主的氛围,鼓励大家畅所欲言、平等交流,认真倾听尊重每份建议,特别是对那些和自己意见相左的同志,团结他们一道工作。”文章否定“一言堂”,也就是否定习近平的统御风格。众声喧哗,不仅适用用军队系统,也适用于政治局常委会。
军报通过四篇文章,发出了跟习近平的“定于一尊”截然不同的声音。早在2018年,习近平就发出“定于一尊”的“最高指示”。“定于一尊”来自于《史记·秦始皇本纪》,丞相李斯向秦始皇进言,“今皇帝并有天下,别黑白而定一尊”。“定于一尊”意指“主独制于天下而无所制也”,后世许多历史学家认为,“正是这种‘定于一尊’的专制统治,加速了秦王朝的覆亡”。
然而,“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习近平不仅要当毛泽东,更要当秦始皇。2018年7月4日的全国组织工作会议上,习近平发表讲话称,中共中央是大脑和中枢,必须有“定于一尊、一锤定音”的权威。随后,7月17日中国全国人大常委会党组会议上,习近平的马屁精、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栗战书重申这八字表态,而且强调“党中央”是习近平私有的,也就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换言之,“一尊”不是一个抽象、作为官僚机构的“党中央”,“一尊”就是英明神武的习近平这个活生生的人。
从此,民间对习近平的称呼,除了包子、维尼之外,又多了“一尊”这个绰号。人们讽刺说,所有中国人都知道这个如同皇帝的新衣般的“公开的秘密”——“一尊不过就是个小学生,中国最大的小学生”,“如今的中国,就是被这样一个小学生,一个白字大王统治着”。而“小学生”的说法来自于中共开明派元老李锐。2018年4月13日,李锐接受外媒访问,公开批评习近平:“不晓得他文化程度那么低,他只有小学程度。”
当代中国最大的悲剧,就是小学生成为“一尊”,“一尊是所有问题中最大的问题”。《解放军报》率先反习,不知其“反旗”能举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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