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中南海 | 盘点那些陆续落马的省政协主席们(二)

在我们本专栏的上篇文章里已经介绍了截止山西省政协主席吴存荣在任上被查,今年之内就已经有已4名省级政协“一把手”被查:今年4月,江西省政协党组书记、主席唐一军任上被查; 今年7月,从湖南省政协主席位置上转任十四届全国政协人口资源环境委员会副主任的李微微被查;今年10月,原宁夏回族自治区政协主席齐同生被查。

关于唐一军,早在他落马之前的去年2月,我们本专栏就刊登和播发了《唐一军二十大落选导致的中央政法系统重新洗牌》一文,对他进行了详细介绍。此人落马之后,我们又在本专栏刊登和播发了《许家印主席与孙志刚书记和唐一军省长的故事》。

我们本专栏过去的文章里向读者和听众们介绍过前陕西省政协主席韩勇是今年4月22日被中纪委宣布双开并移送检察机关,29日就被最高检察院宣布逮捕。当时财经新闻网还特别以《“除籍”一周后陕西省政协原主席韩勇被捕》为题报道之。而如今的唐一军已于今年10月7日被中纪委宣布双开并移送检察机关,但至今还没有被检察院宣布逮捕。

比较中纪委开除唐一军及韩勇的通报内容,与职务违法和受贿有关的内容大同小异,但唐一军在韩勇“家风不正”的基础上多出了一句“对配偶失管失教”。有媒体人认为这个”对配偶失管失教“的说法是在唐一军身上首次出现。

其实这种表达是中共对党员进行纪律处分的规范用语。《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第一百五十二条规定:“党员领导干部不重视家风建设,对配偶、子女及其配偶失管失教,造成不良影响或者严重后果的,给予警告或者严重警告处分;情节严重的,给予撤销党内职务处分。”

相关规定还具体解释说:“家风不正”行为所涉人员限于党员领导干部的配偶、子女及其配偶,不包括其他近亲属等特定关系人。

所以说,对唐一军通报中的所谓“对配偶失管失教”其实是把他“家风不正”的范围缩小到配偶一人身上,把子女和子女的配偶全都摘了出去。相比较面言,中纪委此前通报中国银行前董事长刘连舸“家风不正,对亲属失管失教”、通报湖南省前政协副主席戴道晋“对家人失管失教,搞家族式腐败”,以及通报国资委国有企业监事会原主席骆玉林“家风不正,治家不严,对家人失管失教”等,涉及面反而更广。

一家大外宣的分析文章认为,中纪委对唐一军的通报,着意点名“对配偶失管失教”则较少见,可见其配偶违纪违法程度之深。此话不无道理。但是否也可以理解为唐一军只是对家属中的一人,也就是他的配偶失管失教。不过无论哪种分析在理,墙内的财新网早在唐一军被中纪委宣布正在接受审查调查的次日即发表的文章所指出的内容“有宁波地方人士表示,唐一军纵容家人干预工程,当地人对此意见很大。还有人说,唐一军的妻子在幕后经商,性格十分强势霸道”,如今已经被中纪委的通报内容所证实。

不过呢,唐一军被中纪委定罪的内容中,没有韩勇的“政治意识淡漠,不敢担当斗争,结交政治骗子、搞政治投机”。

目前的韩勇涉嫌受贿案已经进入庭审阶段,检察院当庭宣布他直接或通过他人非法收受财物共计折合人民币2.61亿余元,韩勇则“当庭认罪悔罪”,意味着他已经对这个数额表示认可,所以日后到秦城监狱里去把牢底坐穿是肯定的了。

至于唐一军的受贿额,如果调查出来的数字过大的话,是否如实公布中纪委和检察院也许都不敢擅自做主,此前的唐一军毕竟是“一尊”钦点突击提拔并安排到司法部长重要岗位的。

说完了唐一军,下一个是女性省政协主席李微微。

今年7月29日,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官网发布了李微微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正接受调查的消息。一个月后,第十四届全国政协第二十三次主席会议审议通过了关于免去李微微政协第十四届全国委员会人口资源环境委员会副主任职务,撤销其委员资格的决定。

这位李微微是去年3月才因年龄原因被从湖南省政协主席位置上转任全国政协专门委员会副主任的,如今成为中共政坛上7年以来首个落马的女性正省部级。上一位是2017年10月被宣布开除党籍的时任司法部女部长吴爱英。

李微微是湖南宁乡人,1958年出生,1975年下乡插队, “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才满一年即获批入党。 1978年初她成为湖南师范学院恢复高考后的首届本科生,1982年1月毕业被分配到株洲市第二中学当了一名普通中学语文老师。

1983年7月,李微微遇上了“贵人”,她知青党员和插队期间担任过生产大队团支部书记的履历被省委组织部看中。于是,当时年仅25岁,大学毕业才1年零7个月,毫无从政经历的李微微被任命为共青团湖南省株洲市委副书记,一夜之间从一个普通教师跃升副处级。

墙内腾讯网今年8月31日刊登的《从中学老师到正部级,“女老虎“李微微一生仕途开挂》的作者感慨道:“在没有任何从政基础的情况下,李微微被直接提拔为共青团湖南省株洲市委副书记,这是一个副处级的工作岗位。你敢想象,教师还没当明白的职场小白,却直升副处吗?“

而更令李微微此前株州市第二中学的同事们眼红嫉妒的,是李微微在副处级岗位上也只呆了两年多,即又被升任为共青团湖南省株洲市委书记,官拜正处级。

从大学毕业到正处级干部,李微微只用了整好4年时间,堪称“火箭式”晋升。

日后的李微微在株州市和湖南省的团委持续工作了9年时间即转战地方,在地委副专员位置上镀金一年多时间即返回湖南省城,先后任湖南商会党组书记和中国贸易促进会(简称贸促会)湖南省分会会长。

李微微被官宣落马后,多家墙内媒体都不约而同地注意到了李微微在湖南官场上有两个重要节点。之一是大学毕业不到两年即官至副处,四年官至正处。第二个节点则是2006年11月从中国贸促会湖南省分会会长任上直升湖南省委常委、统战部部长。这一步晋升简直可以用“奇迹”来形容。

科普一下,虽然中编办明文规定了总共好几百个全国性的“人民团体”和“社会团体”中只有总工会、共青团、妇联、文联、残联、科协、侨联、工商联、作协、贸促会、红十字会等11个均为正部级机构。但是贸促会的实际地位比工商联要低。比如今年7月才被任命为中国工商联党组书记的二十届中央候补委员沈莹同时也被任命为中央统战部副部长(正部长级)。另外,全国各省、(直辖)市、自治区的工商联党组书记大都由一名省统战部副部长兼任(正厅局级)。但是,无论是中央还是地方的贸易促进会,从来没有由同级统战部副部长兼任的先例。

墙内腾讯刊登的一篇文章分析说:中国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湖南省分会(简称湖南省贸促会)是协会类组织,不同于其他核心厅级部门,是由湖南省经济贸易界有代表性的人士、企业、协会和团体组成的全省性对外经济组织,在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下开展工作。

从干部提拔的通常惯例来看,进入省委常委班子的人,除了空降之外,第一梯队是省内非常委的副部级干部,再就是地市和重要部门的一把手,或者是省会城市和重要城市的市长。贸促会作为一个协会类组织,是一个边缘得不能再边缘的单位。所以,李微微从省贸促会会长跃升省委常委兼省委统战部长的这一步,是打破常规的一步,这一步背后的“推力”之大,颇值得咀嚼……。

有网友在腾讯的这篇文章后面留言道:“每一个成功女人的背后都有一群男人的默默付出!”。另外一位网友则感慨李微微简直就是“旧版的李佩霞”。

这里需要多说一句,李微微被突击提拔为湖南省委常委、统战部长时的湖南省委书记是张春贤,副书记是周强,省委组织部长是戚和平。

当时的李微微才48岁,成为当届湖南省四套领导班子中最年轻的副省部级干部,也是当届湖南省委常委中唯一的女性。 而被她接替了省委组织部长职务的是比她年长11岁的苗族女干部石玉珍。当时的石玉珍虽然是当届中央候补委员,但退出湖南省委常委后也只能在湖南省政协副主席位置上熬到退休。

接下来,李微微在湖南省委统战部部长位置上一坐就是9年时间,于 2015年8月被宣布由组织部长改任省政法委书记,但这个职务只担任4个月时间,即官升湖南省政协主席、党组书记,成为了正部级干部。此时的湖南省委书记是徐守盛,副书记是杜家毫(兼省长)和孙金龙。

在湖南省政协主席的位置上,李微微坐了整整7年。去年1月换届交棒时还差几个月就满65岁。

去年3月李微微被安排为第十四届全国政协人口资源环境委员会副主任后,正赶上中共开展“学习贯彻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主题教育”,李微微被钦点为中央第三十二指导组组长,负责“巡视、指导”交通运输部、科技部、国家铁路局、国家邮政局等。

李微微被查的消息一出,即有不少长沙市民表示“早有风声”,因为在她担任湖南省政协主席期间的三名副主席,当时均已被查。

这三人中最早被查的是比李微微年轻4岁的易鹏飞。去年2月在任上被查,两个月后被双开。

据最高人民法院消息,易鹏飞在湖南为官20年受贿超8000万,大搞“家族式”腐败。早年在怀化任市长时,他就曾因爱打麻将出名,与当时的怀化市委书记李亿龙一起,被人们戏称“书记好色、市长好赌”。 李亿龙早在2018年初即已被判处18年有期徒刑。

2015年到郴州做市委书记后,易鹏飞更是大肆卖官鬻爵,其亲属在政商圈里呼风唤雨,在工程领域介入很深,总共受贿达8千400余万。

今年4月,易鹏飞被一审判处无期徒刑,当庭表示服判,不上诉。

有墙内官媒介绍说,在李微微的湖南政协领导班子里,同样大搞“家族式”腐败的,还有她曾经的第一副手,时任湖南省政协党组副书记、副主席戴道晋。此人与李微微在湖南政协的共事时间有4年多。

戴道晋被官宣落马的时间是今年1月26日,7月30日被双开。中纪委的通报中说他纵容、默许亲属利用其职权谋取私利,利用职权为亲属在生产经营中谋取利益,违规收受礼金,违规拥有非上市公司股份;弄虚作假,大搞数字政绩;大搞权钱交易,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在企业经营、项目承揽、职务提拔等方面谋利,并非法收受巨额财物等。

上月18日,戴道晋已被起诉。

这个戴道晋是湖南省组织部机关干部出身,2000年6月由省委组织部办公室主任调任郴州市委常委兼资兴市委书记,2004年升任郴州市市长。彼时的郴州市委书记是李大伦。

2006年前后,郴州市原市委书记李大伦、原市长周政坤、原纪委书记曾锦春、原组织部长刘清江、原宣传部长樊甲生、原副市长雷渊利相继落马,但戴道晋幸免。如上落马的戴道晋同事们,除雷渊利外,其余5人均曾位列中共郴州市委当届11人常委领导班子中。后来,李大伦被判死缓,曾锦春被枪决。

就在戴道晋被查的当月,曾在李微微手下担任省政协副主席的彭国甫被中纪委宣布正在接受审查调查。此人被中纪委开列的违纪违法行为与戴道晋的相似:对家人不管不教,大搞“家族式”腐败;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在项目承揽、企业经营等方面谋利,并非法收受巨额财物等。详细的内容,留待我们本专栏的下篇文章继续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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