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夜话中南海:盘点那些陆续落马的省政协主席们(三)

我们本专栏的上篇文章中已经介绍了前湖南省政协主席李微微是中共政坛上7年以来,或者说是中共十九大之后首个落马的女性正省部级。中共十九大召开之前落马的女性正部长级贪官是时任司法部部长吴爱英。当时的墙内观察者网曾发表《十八大后,首位被查的女中委是原司法部长吴爱英》一文。说的是(2017年)10月14日的十八届七全会审议并通过了中纪委关于吴爱英严重违纪问题的审查报告,确认中央政治局之前作出的给予吴爱英开除党籍处分。

近日笔者注意到几家海外自媒体在报道李微微落马的消息时,都说此女是中共政坛上12年以来首位落马的正省部级女高官,依据的是墙内财新网相关报道说了李微微是中共十八大以来首位落马的女性正部级。这当然是错的,因为财新网的记者忘记了7年前被开除党籍的时任司法部长吴爱英女士。笔者本文把她和李微微一起介绍的原因是她也是省政协主席出身。

墙内网易的一篇报道文章说吴爱英1951年12月出生在山东省昌乐县红河镇清泉村的一个普通农民家庭,父母都是不识字的贫农。她本人不但“艰苦朴素,热爱劳动”,而且“大公无私”。当时的中国农村还处于”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的时代。农村人时兴早起拾粪肥庄稼,吴爱英常常起得很早,为集体拾粪,不给自己加工分,也不留名……。于是,靠着捡大粪不留名而成名的吴爱英当上了家乡生产队妇女队长并成了所在生产大队唯一的女党员。入党次年便被推荐为山东大学政治系的工农兵学员。两年结业后便成了”国家干部“,自此官运亨通。从老家的公社党委副书记一路爬升至山东省副省长、省委副书记、省政协主席。

2003年11月,吴爱英从山东省政协主席位置上调京任司法部副部长、党组副书记,中组部的任命通知中特别说明她是“正部长级”。

值得特别介绍的是,吴爱英调任司法部副部长时的该部正部长是张福森,而此前被张福森接替司法部长职务的高昌礼也是山东人,在山东省的最高职务是省委副书记、省政法委书记。

2000年11月,高昌礼突然被免职,其背景原因我们自由亚洲2000年11月30日的报道文章《中国司法部部长高昌礼突然神秘离职》中介绍得已经比较详细。此文发表的4天后,我们自由亚洲网站又刊登了《中国前司法部长高昌礼被开除公职》一文,文章转述的是当时的BBC中文网的消息,消息中引述不愿透露姓名的中组部官员的话说﹐司法部长高昌礼被开除公职。目前司法部的日常工作暂时由该部的党委书记张福森主持。

而这个张福森出生于1940年,2005年过完65岁生日之后被宣布退居二线,司法部长由吴爱英接任。自此,吴爱英在司法部长的岗位上一赖就是12年,直到2017年2月才被张军接棒。而在此之前的2016年12月16日,中纪委网站已经公布了司法部党组成员、政治部主任卢恩光涉嫌严重违纪,接受组织调查的消息。

事后公布出来的调查结果显示,吴爱英被开除党籍的直接原因是她把一个“五假”干部卢恩光提拔至自己部里的副部长级的司法部政治部主任。

在中共政坛里,在履历上造假的大小干部多了去了,但像吴爱英提拔的卢恩光那样年龄、学历、入党材料、工作经历、家庭情况全面造假的,至今还没有被中共官媒揭露出第二个。

吴爱英落马后,一位新京报记者说他经过多方了解,确信“卢恩光与吴爱英在山东期间便已相识,且一直交好”。吴爱英在家乡山东省委里任职时,就曾专程到卢恩光的厂子视察,而卢恩光也曾在自己家族企业里显眼位置挂上吴爱英的照片,以显示自己的能量。当时的吴爱英是山东省委副书记、山东省政协主席。

2017年9月,中共大外宣凤凰网曾为卢恩光刊登长篇报道文章,其中一段是说他1999年5月花钱请托,让山东省政协因人设岗,增设鲁协科技开发服务中心,卢恩光被任命为该中心副主任。一年多后,卢恩光即升任该中心主任,成为正处级干部。

报道中还说:当时山东省政协办公厅人事处就已经发现他档案严重不全,学历、任免文件、工资表等缺失,但由于省政协党组已经拍板决定,工作人员也就抱着走过场的心态,仅要求卢恩光补全档案,至于补来材料的真假则无人关心。卢恩光就此拥有了完整的档案。

而据时任的政协办公厅秘书处处长透露,省政协党组是根据省委副书记吴爱英的指示为卢恩光大开绿灯的。

吴爱英到北京担任司法部长后,中共党媒《环球人物》记者在2009年的两会期间专为她发表一篇吹捧文章《两会上的大家闺秀》。文章中夸赞吴爱英的家庭和睦,在山东和北京都是出了名的。说是吴爱英1978年与当时在山东某部队服役的军官曹云龙结婚,尽管长期聚少离多,但夫妻俩一直感情深厚。吴爱英调到北京后,家人依然留在济南……。

而卢恩光落马后,中纪委的办法人员向记者介绍说:卢恩光能调入司法部并成为副部级干部,司法部有关领导有重大责任。当年卢恩光为了经营和领导的关系花了大力气,也因此在组织上选拔副部级干部时得到有关领导的多次推荐。调到司法部后,卢恩光在司法部附近租了房子,七年时间里很少回家。他对领导的生活可以说关心照顾得无微不至。每周都去给领导同志家里送菜、水果、各种肉食、半成品,什么书架坏了,钉钉修修补补的这种小事,全是他在搞服务。

看明白了吧?吴爱英和卢恩光这对山东老乡进京工作后,不约而同地把配偶和孩子都留在家乡,但吴爱英的京城“独居”生活并不寂寞,因为卢恩光事实上是在吴爱英北京的家中一直是像丈夫一样照顾着吴爱英的生活起居。

当时的司法部机关里不少人都私下把“卢主任比吴部长年轻14岁……”当作八卦话题。而他们当时并不知道,这位卢主任事实上不是1965年出生,而是1958年出生,只比1951年出生的吴部长年轻7岁。

据中纪委办案人员的介绍,卢恩光的败露是中央巡视组在司法部逐个与部领导干部谈话时从这位政治部主任的谈吐水平对他的大学本科学历起了疑心,好奇地查看了他的简历,从中发现了他1990年入党申请书里居然有“深入学习邓小平南巡讲话”的字样。众所周知,邓小平的南巡发生在1992年春。于是,巡视组将卢恩光档案材料中的所有内容一一审查,越审查疑问越多,当即就向中纪委汇报,中纪委也很快做出了对卢恩光实行“双规”的决定。据说,吴爱英的落马还不是因为卢恩光的坦白揭发,而是在中央巡视组向她这位部党组书记通报卢恩光的档案严重造假时,她就当场向中央巡视组坦白了卢恩光与她之间从山东就开始“交好”的过程和内容。

无独有偶,我们本文还要继续介绍的前湖南省政协女主席李微微的东窗事发,也是源于她长年“交好“的湖南宁乡老乡,该省最知名的民营企业家谢子龙。

李微微被官宣落马的次日,总部在长沙的A股上市公司老百姓大药房发布公告,说是于7月28日收到实际控制人、董事长谢子龙家属通知,家属于当日收到了由湖南省监察委员会签发的谢子龙被留置、立案调查的通知书。

在湖南长沙,无论是省委、省府机关还是平民百姓,无人不知这个谢子龙与李微微的关系之特殊。从担任湖南省委统战部长再到担任湖南省政协主席的十几年里,李微微对谢子龙的关照可谓无微不至。无论是谢子龙的重要商业活动还是他作为“业余摄影家“的艺术活动,都有李微微以省委领导人或者省政协主要领导人的身份亲自到场剪彩、揭牌并致贺词。而谢子龙的企业里也是在最显眼的位置张挂李微微与他共同剪彩的大幅照片。有报道说,2017年谢子龙花费巨资在中国国家博物馆举办了全部都是他本人摄影作品的“撸起袖子加油干——‘中国梦·劳动美影像作品展”。李微微专程飞往北京,请到时任全国政协副主席马培华一同为谢子龙站台。

正因为如此,再加上李微微虽然是湖南官场上最高调的女领导,但对自己家庭情况却从不透露,所以早在李微微落马,谢子龙被“留置“之前,墙内自媒体就出现过谢子龙是李微微丈夫的说法。其实,就如前面介绍的吴爱英和卢恩光是山东老乡,李微微和谢子龙都是湖南宁乡人。吴爱英比卢恩光年长7岁,谢子龙比李微微年轻8岁。而且网上也有谢子龙与妻子孩子的照片,所以李微微与谢子龙在法律上并非夫妻是毫无疑问的。

谢子龙被“留置“后,墙内网易等数家媒体都登载了《隐藏何种惊天秘密? 老百姓董事长谢子龙被抓!美女总裁王黎能HOLD住吗?》一文。文中说:有行业内人士大胆猜测称,从谢子龙被宣布留置的机关为湖南省监委这一点来分析,其大概率是牵扯进了刚刚被查处的原湖南省委常委、统战部长、政法委书记、政协主席李微微的腐败问题,这类高管的腐败问题涉及范围极广、时间很长,调查时间也会很长……。

文章中还介绍了谢子龙的各类政治荣誉和职务,多次荣获全国劳动模范、全国道德模范提名奖等荣誉,连续当选三届全国人大代表,而且还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这一切都是李微微在担任湖南省委统战部长和湖南省政协主席期间鼎力举荐的结果。经过李微微的成功运作,谢子龙还出任了湖南工商联副主席和民建湖南副主委,以及湖南文联副主席等职务。

该文章还披露说,仅在其主持的老百姓大药房疯狂扩张阶段,谢子龙夫妇就通过二级市场减持套现近12亿元(另一说是20亿),赚得盆满钵满。

我们本专栏的上篇文章里已经介绍了李微微担任湖南省政协主席期间的三个副手先后落马。最早落马的易鹏飞去年8月即被中纪委双开,今年一月被判处无期徒刑。

第二个落马的是戴道晋,今年7月被中纪委双开,11月被起诉。目前正在等待一审开庭。

第三个落马的是彭国甫,此人落马之前已经由湖南省政协副主席改任省人大副主任。也是今年7月被中纪委双开,今年10月被提起公诉。

彭国甫落马后,大外宣凤凰网刊登《彭国甫被逮捕!被称作“彭霸天”,骂人是家常便饭,曾多次动手打下属》一文,文中引述 《廉政瞭望》此前的报道,说彭国甫早在主政岳阳县时,就因为霸蛮的个性,被人称作“彭霸天”。 不仅大权独揽、说一不二,还特别喜欢爆粗口,表扬下属时,也会蹦出脏话。主政怀化期间,其霸道性格与粗鲁做派,令许多怀化干部难以接受。

另有墙内媒体报道说:彭国甫脏话骂人是家常便饭,下去视察工作,认为饭菜不可口,也会破口大骂。多名怀化官场人士证实,彭国甫曾经多次动手打过下属。据说几乎每次会议最后都开成了骂人会议。除了骂人时候骂出的各种脏话,自然还有各种油腻流氓话颜色话。甚至在主持市委会议时看见一个青年女干部进来就当众高喊一声”花姑娘来了”。

当然,共产党里有这样的脏话干部、流氓干部并不希奇,而希奇的是,这个彭国甫居然是“学者型干部”,到地方当官之前已经是中共湘潭大学党委书记,而且是管理学博士,公共管理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中国“百千万人才工程”国家级人选,全国宣传文化系统“四个一批”优秀人才。你说有多讽刺?

(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