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余杰:去黄埔化,台湾才能建立真正的国防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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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412-RFA-SC15-4f595091.jpg 一九四九,黄埔已死

二零二四年是黄埔军校创立一百周年。为抢黄埔百年话语权,中共动员多方管道,积极拉拢陆军官校校友于六月十六日前后到广东黄埔军校旧址参访。

消息人士透露,中共设定目标为“一百团”、每团约三十人,共计三千人。中共在中日战争期间发动过所谓“百团大战”,并未给予日军沉重打击,反倒自己损兵折将,乃至后来毛泽东整肃彭德怀时将其作为彭的一大罪状;如今,新时代的“百团朝圣”,意味着中共对台湾军方的一次重大统战成就,如果台湾军队中的高级退将都跑到中国去吃香喝辣,普通士兵将为何而战?

为此,台湾教授协会与台湾永社召开记者会,表态反对国防部纪念黄埔百年,更反对退役将校赴中国“交流”。在中共机舰扰台下,退将们还前去中国庆祝黄埔校庆,是对国家缺乏起码的忠诚。台教会指出,黄埔军校是中国国民党“联俄容共”之后设立的军事学校,是“国际共产主义”的训练所。黄埔军校建校的经费、武器及教官都来自苏俄,故而对莫斯科言听计从。虽然蒋介石于一九二七年发动清共,但黄埔军人身上的苏俄特质早已深入骨髓。国民党的一切皆模仿苏俄,建立的国家是以党领政的党国,建立的军队是以党领军的党军——所谓国军,其实是“党营武力”;所谓黄埔精神,溯源是国民党“党国私兵”的精神。黄埔军校成立之初命名为“中国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从这个校名就知道其性质。

有趣的是,针对台教会等团体的批评,陆军军官学校校友总会和陆军官校八任校长发表亲签的公开信函反驳,并在记者会上响应,自从二十二年前政党退出国军后,军校与军队早已国家化,已是标准的“国军”,黄埔军人爱国、爱护台湾的付出绝不容抹灭。

从此一回应方式可看出,台湾确实已实现民主化,军队既不能干政,也不能打压民间的言论自由,遇到批评,只能用公开信和记者会来为自己辩护,而不是拿起枪来喊打喊杀。因此,秀才遇到兵,终于可以好好讲道理了。

从此一响应内容更可看出,即便是被视为“老朽”的退役高阶将领,也承认军校和军队的国家化是在二十二年之前(即二零零二年)发生的,换言之,在二零零二年前的黄埔,如假包换是“党军”。既然二零零二年是这支军队的转折点,那么,二零零二之后,这支军队就需要以新的精神来形塑,而不能抱残守缺、刻舟求剑。

其实,黄埔精神早在一九四九年就溃败了。以黄埔毕业生为骨干的国民党军队,先于国民政府而溃败。兵败如山倒之后,才有国民政府渡海来台的结局。当时,稍稍耳聪目明的人士,都意识到必须抛弃黄埔精神、必须对腐败不堪的党政体制彻底改革。一度出任立法院秘书长的陈克文在一九四九年七月二十一日的日记中写道,他与一名蒋介石身边的要人谈话,对方说蒋现在的确已有了大的改变。“这一次党务改革委员的人选,蒋先生便不肯用总裁提名的方式产生,这不是民主的作风吗?”

陈克文对此不以为然,在日记中写道:“你们跟随在蒋先生身边的人物觉得有了改变是不相干的。平常和蒋先生不见面的人,和社会一般的感觉,如果都觉得有了改变,那才是真正的改变。”接着,他举出一个关键例子来反驳:“蒋先生这一次到广州到黄埔去了几次,并在那里住宿、见客、举行会议。他对黄埔的追念和恋恋不舍的精神可谓充分表现出来。现在已经不是黄埔时代了,他是否想恢复黄埔精神呢?你们说他已经有了改变,从这一点看,他并没有任何改变。”如陈克文所说,一九四九年就已不是黄埔时代了,二零二四年为什么还有那么多退役将领施施然地拥抱僵尸?

“赤黄埔”才是黄埔的主流

极具讽刺意味的是,那些迷恋黄埔精神的人物,却对黄埔历史中“赤黄埔系”的关键部分讳莫如深。

后来跑到台湾的黄埔毕业生,大都是屡战屡败的黄埔末流,如陈诚、胡宗南,皆为不足以言勇的败军之将。那些能打仗的黄埔人,要么战死沙场,要么在共产党阵营风生水起、步步高升。

在当年的黄埔军校,蒋介石堪称孤家寡人的“空头校长”,他的同僚和学生中,共产党人和亲共的人占了一大半。党代表廖仲恺是共产党同路人,政治部主任是后来当上中共总理的周恩来,训练部副主任和学生队总队长是第三国际重点培养的邓演达,军事部主任是后来中共十大元帅之一的叶剑英。黄埔毕业生林彪,后来成为中共最能打仗的元帅、载入党章的毛泽东的接班人。

蒋介石喜欢被成为高级将领的黄埔毕业生称呼为“校长”,他对这个名称的珍爱超过了国民党总裁和中华民国总统,他希望以此巩固学生对他个人的忠诚以及他对军队的控制。黄埔四期生滕杰曾专门起草一份《计划书》呈送蒋介石:应该“在无声无息(极端秘密)的原则下,以黄埔学生为骨干,结合全国文武青年之菁英,切实把握民主集权制之原则,来建立一个意志统一、纪律森严、责任分明和行动敏捷”的坚强组织,并依靠这个组织,整肃腐败、唤醒民众、抵抗外侮,最终“复兴我中华民族”。蒋介石对此大为欣赏,下令由贺衷寒、邓文仪、康泽、桂永清等毕业于黄埔的心腹成立“中华民族复兴社”。该组织仿照意大利黑衫党、德国褐衫党,取名“蓝衣社”。经蒋介石核定,以贺衷寒、桂永清、萧赞育、滕杰、康泽、戴笠、郑介民、邓文仪、潘佑强、胡宗南、酆悌、曾扩情、杜心如等十三人为该组织骨干,时称“十三太保”。在此意义上,说国军是国民党的党军,还不如说国军是蒋介石个人的军队,就好像清末时曾国藩的湘军、李鸿章的淮军一样。这种现象,只能表明中国远未成为现代民主国家。

然而,蒋介石这个“校长”名不副实——加入“蓝衣社”的大都是黄埔的平庸之辈,大多数优秀的黄埔学生,都跑到敌人阵营中,将枪口对准“恩同再造”的校长大人。蒋对此痛心疾首、无可奈何。

中共十大元帅中,除了林彪外,还有一个黄埔毕业生——徐向前。徐向前在共产党军队中的资历比林彪还老,很早就是红四方面军总指挥。

早年黄埔有“黄埔三杰”之说,对应袁世凯麾下北洋“龙虎狗”三杰,依次排序为蒋先云、陈赓和贺衷寒。蒋先云是共产党,在北伐期间战死;陈赓也是共产党,在第二次东征中救过蒋介石的命,曾被蒋委以副官重任,但蒋始终未能将其收服;三杰中只有排名最末的贺衷寒一直追随蒋介石,后来在战场上并无太大作为。

在共军的大将、上将当中,黄埔毕业生有多人:罗瑞卿,中共十名大将之一,曾任公安部长、国务院副总理、中央书记处书记、解放军总参谋长等要职;许光达,中共十名大将之一,后受命组建装甲兵,任装甲兵司令员;宋时轮,上将,韩战中曾任志愿军副司令员兼第九兵团司令员和政治委员;张宗逊,上将,曾任解放军副总参谋长、总后勤部部长……这个将星闪烁的名单还能一直开下去。

投共的黄埔毕业生中,后来脱离军界、进入政界的代表人物有陶铸,国共内战时曾任东北野战军政治部副主任,中共建政后任国务院副总理、中共中央书记处常务书记兼中央宣传部部长、政治局常委,一度跻身中共第四号人物。

“赤黄埔史”占据了大半部黄埔史,黄埔精神就是无能、腐败、失败和背叛交织的哀歌。国军中真正能打仗的张发奎、薛岳、孙立人等,都与黄埔无关。曲终人散,黄埔精神可退出历史舞台了。

今天的台湾军队,唯有彻底去黄埔化,向美军等西方先进军队学习,才能脱胎换骨,成为受到民众支持和爱戴的、有战斗力的国防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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