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录在台湾出生、战后被遣送回日本、晚年返台寻根的<<湾生回家>>纪录片,周四在台湾上映,相较于龙应台<<大江大海一九四九>>记载国民政府如何逃难到台湾,<<湾生回家>>呈现的是在同一个大时代下,另一群人在战火与剧变中被迫离家、失根的悲歌。
今年入围金马奖唯一台湾作品的纪录片<<湾生回家>>,周四在台北上映。记者会上,九名湾生是名副其实的「哈台族」,谈起对台湾浓厚的情感,眼眶泛泪,还哼唱「三民主义、吾党所宗」,也就是国民政府撤退至台,湾生尚未被遣送前,在学校必唱的「中华民国国歌」。
「湾生」指的是日本统治台湾时期,在台湾出生的日本人,二次大战日本战败后,被强制遣送(又称引扬)回日本。一九三零年出生台湾台东的家仓多惠子感性地说:「我十四岁从花莲港被引扬回日本,往后七十年的岁月,虽然生活在日本,但始终没办法融入日本社会,我觉得我的心里是永久的异乡人,对我来说。我的故乡,依然是台湾。」
竹内安亚说,她一九二四年在花莲出生,读到中学毕业,青春全部留在台湾,如今到了这个岁数,到台湾寻找留在台湾的青春,就像「倦鸟归巢」。饭冢妙子和与会的新井静代是姐妹,她九岁被「引扬」回日本,经过一段艰辛岁月,她形容台湾对她就像是「感冒都能治好的福地」。
松本洽盛提到,一有时间就会带家人、同事或亲友到台湾,去他十岁之前充满回忆的地方,每次返台都走同样的路、同样的行程,他认为台日间存有世界上最友好的关系。
台东出生的竹中信子,其祖父在甲午战后就到台湾流浪,他的父母也在台湾出生,自己已是第三代,十五岁返回日本,之后曾有三十几次到台湾的经验,在日本,常被误当成是「很会讲日本话的台湾人。」
土井准一说,当年日本政府号召日本人到台湾开垦,他的祖父刚到花莲一片荒野,不知在台湾这块土地怎么生活,之后从引水、辟路、盖屋,一步步建立生活,一九六五年他要结婚,申请户籍誊本,才知道自己是湾生。土井回忆,第一次到台湾拍纪录片,机场落地,就有人在出关口拿着「欢迎回家」的布幕,他忍不住掉泪,以身为湾生为荣。
八十八岁的湾生冨永胜得意地以记忆中的台湾话致词,冨永胜说:「一点点台湾话会讲啦,但是现在老头子了,不记得了、全部都不记得了。」原本有说有笑的他,一谈起记者会开场前,湾生后代清唱的日本民谣<<故乡>>,突然哽咽啜泣。冨永胜说:「<<故乡>>,让他回想当年在花莲的童年,和台湾玩伴一起唱的歌,真是非常怀念。」
<<湾生回家>>纪录片幕后推手田中实加,是湾生的后代。她说,一切要从二零零一年五月接到外婆管家去世的消息,外婆和她的管家都是「湾生」,她飞抵日本参加葬礼,才知道有「湾生」这一群人。
田中实加透露,之后九年,她协助上百名湾生返台寻根,不受采访,因为有些是艺妓,返台寻找自己的小孩,如果被问到身分,对她们是很痛的事。十四年来,她说:「访问二二三名湾生,帮忙找家九十七人,截至今年八月底,有一百七十九位湾生返台请领出生户籍誊本。」
田中实加将湾生故事写成书,四年前展开纪录片拍摄。她说,据日本总都府、厚生省和美国国家档案库的资料,「湾生」有二十五万多人,后来被发现其中有六万多人留在台湾,至今很多仍不愿身分曝光。
自由亚洲电台记者夏小华 台北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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