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哥(化名)是一名油管(YouTube)网站上的播主。现年28岁的他居住在美国东部,是一名工程师。一个多月前,他在油管开设了他的频道“墙国反贼”,开始发布反驳中共宣传、倡导自由民主理念的视频和节目,并获得了6000多名订阅者。近日,记者对他进行了采访,听他讲述了自己作为一个“90后”走上对抗中共之路的心路历程,以及他的频道“墙国反贼”的运营情况。下面就是记者孙诚对陶哥的访谈内容。
记者:你好。作为一个“90后”,你是怎样开始反对的中共的,又为什么会开设“墙国反贼”这样一个频道呢?
陶哥:你好,谢谢你这个问题。其实是这样,因为我们都是从中国大陆长大的,然后中国那边的洗脑,你也知道,非常厉害,从小我们都是在爱党爱国的教育下长大。有很多人走上所谓“反贼”,也就是追求民主自由、不喜欢共产党的道路,是有个过程的,从小很多人都是一种小粉红、战狼、自干五的形象。但我自己其实没有太有这样的过程,我其实从小就很反对共产党的一些东西。而且我觉得共产党洗脑的很多东西,我个人认为,在逻辑上都非常有问题。所以我很小的年龄,其实就大概能知道它的一些问题所在。所以从这一点,我从比较小的时候就有这种“反贼”的“基因”,或者可以说是“天生反骨”。但之前,其实我并没有想做这样的频道。我在2012、2013年那个时候在上大学,那个时候我的想法就是“OK,好,我只要能够移民到现代文明的国家,然后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那个时候,正好家里面有做移民的一些事情,然后移民成功,我就跟家人移民到了美国。所以这是我当时的想法,我希望可以移民到国外,然后不参与政治。我自己内心知道共产党是不好的、知道民主自由制度是好的,但我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这是我一开始的想法。
视频【墙国反贼】2020年中国政府作恶&大事记汇总(上)
陶哥:打破我这种观念的,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是去年的新冠肺炎,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我的想法。因为我发现,就算我在美国,也无法逃脱中共独裁体制的一些对我的影响。第一个,就是中共一开始隐瞒疫情,导致中国的疫情发生了很久之后,官方才允许报道。第二就是中共收买世界卫生组织(WHO)的官员,尤其是世界卫生组织的秘书长谭德塞,导致国际社会一开始对这场疫情认识不足,最终导致这个疫情蔓延到了全世界。疫情蔓延到美国之后,我的工作、薪资也受到了影响,各方面很多事情其实都会受到影响。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我也看到了中国的很多人会前仆后继地为了改变中国去做出努力,比如像陈秋实、方斌,比如像前一段时间刚刚被判刑的张展,还有李泽华。这些人在我看来非常勇敢,他们在墙内不顾自己安危地做这样的事情,来尽量地去想办法推倒这面墙。但是,他们一个一个都“进去了”。那我觉得,我既然在“墙外”,我的自由度会比他们高很多很多很多,我的人身安全有保障。我觉得我作为一个从小的“反贼”,我自己的生活也会受到共产党极权统治的影响。而且,自从2018、2019年香港反送中开始,尤其到2020年武汉疫情开始,我认为国际社会现在对于反对中国极权体制其实已经达成了共识。所以说,我也希望在这里面做一些自己的努力,来为反抗极权暴政、追求民主自由、推倒这面墙做一些自己的贡献。所以,这就是我做频道的直接原因。
陶哥:可以算是导火索吧,我在大概2020年9月份的时候,有关注到台湾的“摄徒日记”这个频道(按:指一个油管频道)。它的特点,就是非常多元,有自己去讲一些他们的观点,有一些是台湾的话题、有一些是中国的话题。“摄徒日记”有请小粉红上节目,做一些比较娱乐效果的节目。他们也有请有普世价值的中国人来上节目,没有发声通道的中国人可以在他的频道发声。所以,我在10月份的时候就鼓起勇气给“摄徒日记”发了邮件,说“我是具有普世价值的中国人,我想上节目讲自己的想法”。所以,隔几天“摄徒日记”的八炯就回我邮件(按:八炯即“摄徒日记”频道的运营者),安排访谈的时间,然后我就进行访谈,一共录了30分钟,然后他剪成了两个视频,视频效果我觉得还是蛮不错的。视频发出来之后,我看到底下的评论对我的评价还是蛮好的。有好多台湾人都说,如果有一天我开设频道的话,他们会来关注我。所以这其实也是鼓励我,让我觉得我自己的口才和我对中国的认识,可能是适合开频道。而且可能还真的是有人看。所以,我在12月下旬的时候买了新的电脑和设备,包括我的录音设备,然后我就在12月24号发出了我自己的第一个视频。
视频【墙国反贼】2020年中国政府作恶&大事记汇总(下)
记者:你认为,在中国舆论控制越来越严重的情况下,你的频道是否能改变中国的舆论环境?
陶哥:我实话实说,我认为我能改变的并不会特别大,原因非常简单。第一个是您提到的,就是现在中国的言论管制越来越紧,中国的年青人在这种教育下长大,越来越“五毛化”。所以,我觉得这是第一个(原因),大环境。第二点,去年的武汉疫情,我觉得算是给了中共和中共支持者一个口实,就是中共所谓“控制得很好“。在中国只有一种声音,他们说自己“控制得很好”,大家也都信,很多中国人会真的这么认为,我认为这是一个难点。第三个难点也是最大的,就是有“网络防火长城”,导致大部分中国年轻人无法在中国国内看到我的频道。而看到我频道的人,可能大多数是本来就有普世价值、有民主自由价值观的人,那些“五毛化”的人就看不到这个频道。所以说实在话,我对这个事情没有很乐观。我只能说,我只是希望尽自己的一份努力吧。我认为,做这样一份频道,我尽量把它做好、把它讲好,尽量把每一件事情的逻辑讲得无懈可击。如果能做到这一点,我觉得起码是做出了自己的贡献。但是如果说结果,说实在话,我没有特别乐观。
记者:你频道里的节目内容都是些什么呢?
陶哥:我的频道做的时间不是很久,主要是做几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我做一些基本的事情的剪辑,比如说我的第一个视频就是讲中共政府在2020年一些“不要脸(行为)”的集合,第二个视频是香港反送中期间一些比较感人画面的剪辑。第二个类型,是我会追踪一些时事,说一些比较有重大意义的时事新闻,比如像前一段时间美国前国务卿蓬佩奥宣布中共在新疆做的事情是种族灭绝和反人类罪,(也)包括之前中国“B站”播主“墨茶”饿死的事情(按:b站,指中国视频网站“哔哩哔哩”)。第三点,我会讲一些评论性的内容,比如说,我之前有讲到中国农村的一些比较落后的现状,以及一些比较野蛮、“丛林社会”的现象。接下来我要发一些视频,比如说关于中国的强拆、中国的上访,就是讲一些在中国十年、二十年来一直发生的比较野蛮、比较落后、比较黑暗的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可能我依据一些热点或主题来讲。第四,我人在美国,会拍一些外景、做一些实拍。前两天我在美国的“好市多”(Costco)超市做了一些实际的拍摄,拍摄这个地方的物价。这都是很真实的拍摄,我没有做很多的剪辑。有一些东西,比如说文具,我也说“这个东西很贵”。但是有些东西,比如说食品,比如说肉、鸡蛋、牛奶就是很便宜,我都把它真实地拍下来。所以,就是做一些比较真实的拍摄。这是目前的几个我已经做到的类型。
陶哥:在之后呢,我特别希望做的是,当我的关注度和订阅数达到一个比较高的地位的时候呢,我可能就不会天天追热点了,可能会做一些系列节目,比如说我去讲六四、文革、大饥荒的历史。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可能会做一个系列节目,比如说二十期、三十期,每期节目也不长,比如说10分钟、15分钟,最多不超过20分钟。这些节目,可能我刚讲之后不会带来很多流量。节目放在互联网上,如果我真的做得很好,比如说我引用的史料很真实、我讲得非常到位的话,它可能在一个月、两个月、六个月,然后十二个月,然后两年、三年、五年,甚至十年之后,都会有人不断地去搜、不断地去看相关的东西。我觉得,这个是我未来的一个目标。当然,我以后还会追踪一些时事的情况,我可能会对中国情况做一个预测。我们都希望把这面墙推倒,我们都希望这个极权的体制马上就完蛋。它完蛋其实可能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达到的事情。追一些时事新闻,我可能会做一些自己的看法,可能认为这个政权现在发展到了哪一步、接下来会往哪一步走,有可能会做一些这样的节目。我自己会力争做到比较真实。首先我不会为共产党涂脂抹粉,这是肯定的。第二点,我也不会为了“灭共”去喊一些无意义的口号。我肯定还是要讲一些自己真实的想法、真实的感受,还有我在中国生活二十多年的体会和了解的事情,我都希望通过这个油管频道把它讲出来,让全世界懂中文的人都能看得到。
记者:“墙国反贼”这个频道开播以来,得到的观众反馈是怎样的?
陶哥:总的来说,我这个频道(的观众)就是台湾人和香港人,这个其实比较好分辨,因为他们主要打繁体字,他们的反馈总体来都说是非常好的。然后,有一些留简体字的,我猜应该是中国人,他们的反馈大部分也是比较好的。有一些人不敢讲话,他们认为我可以帮他们讲一些他们不敢讲的话。但也有一些中国人会给我指出来我频道的问题,这些我也都会看,认为他们说得有道理的,我会去接受。有些没有道理的,我可能就忽略了。五毛和小粉红,我感觉现在很多人其实已经开始关注到我了,我每一个视频底下都会有一些比较无聊的小粉红过来给我“洗版”,有的是直接骂人、辱骂。这些辱骂的东西会被油管屏蔽掉,不是我屏蔽的。还有一些人是用讲道理的方式,其实是胡说八道,我认为这些人应该是五毛。他们的话看起来很有条理,其实都是胡说八道、掩盖事实、罔顾事实。还有一些人会直接说“你都不在中国了,你凭什么关注中国的事情”。还有人说“你用中文就不应该去骂共产党,或者是说中国不好的事情”。这种,我觉得如果没有兴趣,我会把它屏蔽掉。如果有兴趣,我会把他们(的评论)“置顶”,让大家看到这些五毛、小粉红是一些什么样的档次的人。
自由亚洲电台特约记者孙诚旧金山报道 责编:嘉远 网编:瑞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