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部位于伦敦的国际战略研究所(IISS)近日发布了一份报告,重点评估了美国、俄罗斯和中国各自提出的军备控制及降低风险建议。报告指出,全球军控环境面临严峻挑战,专家们特别针对中国提出的“不首先使用核武器”政策表达了不同看法。
过去五年来,美国、中国及俄罗斯分别提出了多项旨在控制军备、降低核风险的建议,各国都声称其提案有助于缓解军备竞赛、降低核武器使用风险并维护全球不扩散规范。但是,由于地缘政治利益的冲突和日益加剧的对抗性关系,任何实质性进展都未能实现。尤其是在限制战区和战略射程导弹系统的双边及多边军备控制讨论上,迄今尚未进入正式谈判阶段。
国际战略研究所(IISS)10月23日发布了一份由三位专家撰写的报告,深入评估了美、中、俄三国在军备控制与降低风险方面的政策建议。报告指出,当前的全球军控环境正面临诸多挑战,尤其因为数个重要军控协议已经破裂,限制美国和俄罗斯远程核武器的《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New START)也即将在2026年2月到期。同时,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后进一步加剧了欧美安全紧张局势,而中国近年来在核武器和常规导弹库的扩张,也促使美国希望与中国开展更多对话,但迄今为止仅限于偶发性接触。
报告的三位作者分别审视了美、中、俄三国的军控政策。中国外交部军控司前公使衔参赞戴怀成在报告中为中国的核政策进行辩护,他特别强调中国的“不首先使用核武器”政策对军控的重要性。他指出,中国的核政策具有透明性和防御性,同时也致力于维护全球战略平衡和区域稳定。他强调,中国是五大核武国家中唯一承诺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国家,这一立场反映了中国“和平自主的外交政策”以及“防御性的国防政策”。他进一步指出,中国的核武器仅用于自卫,不参与核军备竞赛,并呼吁国际社会支持这一倡议,以减少误判导致的核升级风险。
不过,报告的另两位作者对中国的建议提出了批评。维也纳裁军与不扩散中心前高级研究员尼古拉·索科夫(Nikolai Sokov)认为,中国的倡议未充分考虑现实的战略环境,尤其是在亚太地区,中国的核政策可能被周边国家视为增强军力的策略,而非真正减少冲突风险的措施。美国智库大西洋理事会(the Atlantic Council)前沿防御实践非常驻高级研究员艾米·伍尔夫(Amy Woolf)则对中国“不首先使用核武器”政策透明度提出质疑,并指出在危机情境下,该政策的可信度也是问题。
她指出,中国的“不首先使用”政策在现有的力量结构下,仍可能先发制人使用核武器,而这与其公开声明存在矛盾“。
她说:“中国已经承诺不首先使用核武器,并已将文件摆在桌面上,但其(核)力量可以在当前配置下用于首先使用”。
10月24日,美国国防部情报部门发布的评估报告指出,中国正以史上最快速度扩充核力量,该报告指出中国目前约有500枚核弹头,到2030年则可能拥有超过1000枚。
另外,中国在上月下旬发射了一枚携带训练模拟弹头的洲际弹道导弹,这一行为进一步引发了外界对中国军控的关注。据美国《华尔街日报》报道,该导弹从海南岛发射并最终落入南太平洋“预定海域”。尽管中国提前通知了“相关国家”,但此举仍然加剧了地区紧张局势。对此,戴怀成在国际战略研究所周一举行的研讨会上回应称,发射前通知协议(PLN)在理论上有助于增加国家间的互信,避免因误解或误判而导致的冲突升级。然而,他也强调,只有在大国之间的关系更加稳定时,这类协议才更为可行。
他说:“我的确认为总体上,发射前通知有助于增进互信,避免误解和误判。但另一方面,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是否能达成这样的协议取决于大环境的影响。……正如之前所说,军备控制是环境的反映,而我认为,关于发射前通知的协议也同样是环境的反映。”
在俄罗斯方面,索科夫在研讨会上指出,俄罗斯不太可能在未来放弃中程导弹部署核弹头的可能性,并警告这将使任何关于中程导弹的对话变得更加复杂。
“到目前为止,双方不可避免的分歧在于,美国、北约和亚洲国家一直在谈论常规中程导弹,但俄罗斯已公开正式表示,它不排除在导弹上配备核弹头的可能性。”他说:“西方是否会以使用自己的核导弹作出回应,目前还不清楚或似乎不太可能。但可以肯定的是,(因为)在能力上存在对称性,在态势上,这将使未来关于中程导弹的任何对话变得非常困难。”
伍尔夫则认为,尽管美国调整了几次军控议案,但自俄乌战争爆发以来,俄罗斯中断了军控谈判。她强调,恢复对话是推进军备控制的关键,但是具体的关系左右了军备控制的效果。
她指出,“关于《中导条约》的提议也是如此:俄罗斯继续研发和部署中程导弹,美国也在继续研发和部署,而中国早已研发并部署了大量中程导弹。所以,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中:武力结构和紧张关系的存在并不是因为缺少军备控制,而是因为这些紧张关系、需求和武力结构的存在才导致了军备控制的缺失。”
这份报告还指出,美国目前的军控建议集中在延续《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及其可能的替代条约上。美国希望未来的条约不仅继续限制洲际弹道导弹(ICBM)和潜射弹道导弹(SLBM),更能将新的核武器和投放系统纳入控制范围,并限制所有战术性和非部署的核武器。另一方面,俄罗斯提出了“中导条约2.0”的设想,即重新限制中程导弹的部署,特别是在欧洲和亚太地区,但对于如何实现透明和验证,仍存在重大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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