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性舞蹈演员金星演出遭封杀 海内外华人看法各异

最近,中国知名变性舞蹈演员金星在国内多个城市的演出接连被取消,引发舆论关注。外传这与金星年初时在台上手持代表支持LGBT(非异性恋)的彩虹旗有关。有国内文章称这一结局“大快人心”,也有人担忧官方是在借此机会进一步整肃文艺界,压制不同声音

上海YOUNG剧场11月5日晚间在微信公众号发布消息表示,由金星领衔主演、原定于12月20日至22日公演的舞台剧《樱桃园》“因故取消”,对购票民众即日启动退票。消息一出,立即引发关注。此前,金星在广州(《日出》)、佛山(《樱桃园》)及苏州(《海上探戈》)的演出都已相继被宣布取消。有人称,这是金星舞蹈团1999年成立以来面临的最大危机。更多人相信,这与她之前的举彩虹旗事件直接有关。

身在广州的吴律师以书面方式告诉本台:“应该是统一封杀,不给她的剧演出。因为本质上,中共政权不喜欢、也不允许那些特别离经叛道的思想和行为……在大陆,金星也存在、活跃了许久,这次封杀也不算意外。政治言论思想上的杂音清理之后,艺术和其它领域也会清理。” 因安全原因,吴先生未具全名。

金星演出为何被封杀?

拥有1370多万微博粉丝的金星今年57岁。她曾是一名男舞蹈演员,28岁时完成变性手术,成为中国知名的跨性别人士。同时,她也是著名谈话节目《金星秀》的主持人,以辛辣敢言而著称。

金星发文强调,“我只做自己,我只代表自己;我永远都是金星,与性别无关!”(截屏自金星微博)
金星发文强调,“我只做自己,我只代表自己;我永远都是金星,与性别无关!”(截屏自金星微博)

面对一连串封杀,金星最初在10月下旬曾高调在社群媒体微博上公开质问广州市文旅局审批处长,要求给出拒绝审批节目的理由,并称不要“公权私用”。但随后,不断有网民针对金星之前曾公开举起彩虹旗一事进行攻击及检举,认为她是在宣扬“难以被社会普遍接受的价值观”。

网传影片显示,金星在今年1月太原演出谢幕时,曾从一名男性观众手里拿过一面彩虹旗,并在舞台向观众展示上面的字样:“Love is love(爱就是爱),爱与性别无关”。随后她把彩虹旗霸气地扔到身后,继续带领其他演员完成谢幕。

对此,金星透过微博公开辩解说,这名男子当时手举旗帜,“引起了观众的注意和骚动”,她为“安抚现场观众的情绪”,及时上前“抢过旗子”并把旗子扔到身后。不过,网民对此并不买账,金星出言反击,但她所发的所谓名人语录随后又被证实是假的,并有“诋毁中国人民”之嫌,反倒引发更多负效应,各地演出也相继被取消。

金星犯了中国妈妈们的众怒?

针对金星在上海演出,抖音日前传出一段视频,被广泛转发并引起热议。其中,一名中国妇女愤怒表示:“作为一名家长,针对于劣质艺人,我也给上海的12315打过电话了。金星的这台舞剧我是坚决抵制的。作为劣质艺人,举这种LGBT的彩虹旗,意识形态整个扭曲,其中又包括恋童癖要求合法的这种意识。所以我是要坚决抵制她的。”

对此,广州的吴律师表示,那名母亲攻击金星的抖音视频是不能代表普罗大众的,并且“这种出格而又低级的评论评价,正好被当局拿来做清理的借口和理由。” 他还指出:“再往深里去看,今年刚刚过去的对上海万圣节年轻人的严防死守也是一种封杀。‘我花开后百花杀!’不允许其它的东西存在。这两者性质上类似吧。”

中国在1997年已将同性恋除罪化,2001年又把同性恋从精神疾病名单中移除。之后几年,中国同志社群逐渐活跃,一些性少数倡议组织及校园彩虹社团陆续成立。自2009年起,民间团体还每年举办提升性少数能见度的“上海骄傲节”系列活动。但自习近平2012年上台后,中国性少数生存空间屡遭挤压,同志倡议机构纷纷关闭。2016年,中国禁止电视节目和电影出现同性恋角色。2020年,上海骄傲节宣布无限期停办。彩虹旗也从平权象征变成违禁品。

2019 年5月10日,一名学生在北京身披彩虹旗。(法新社图片)
2019 年5月10日,一名学生在北京身披彩虹旗。(法新社图片)

为何当局要打压性少数?有分析认为,这是因为习近平遵循儒家思想,把同性恋等思想传播视为西方对中国的“文化入侵”。但也有人觉得,这可能与中国人口衰退、政府急迫催生有关。

民众怎么看官方封杀金星之举?

针对金星国内演出被全部取消,国内主流舆论一片叫好。有网易号“谈娱新语”发文,称该事件“结局大快人心”。文章说,虽说要尊重每个人的选择,随着社会的发展,大众对不同性取向的人包容度越来越高,尤其是在国外。但是对于国内来说,异性恋仍是主流群体。虽说要尊重每个人的选择,但若是大力鼓吹这种非主流选择,早晚会对社会造成难以估量的影响。

疑似官方大外宣水军的油管频道“九州观察”日前发视频,称金星公开举彩虹旗喊口号的行为,是走上了“政治宣扬的赛道”,从艺术跨越到政治,是她自己“先越界”:“广州市文旅局看似开倒车的举动,恰恰是站稳立场,守住了中国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与社会公序良俗的护城河, 从举起彩虹旗这天起,金星的身份已经改变,她不再是纯粹的艺人,而是LGBT运动的推手。”

对此,深圳的学生家长郭先生以书面方式告诉本台:“关于金星被封杀禁演的问题,我认为主要原因是因为在中国LGBT群体的接受度比较低。社会态度是复杂且多元的,金星的行为涉及到了社会价值观、文化差异、公众人物的责任等多个层面,而每个人对于这一事件的看法可能都有所不同,主管部门可能认为会对青少年产生不良影响。其实大可不必这样做。我认为重要的是,每个人都有权利被尊重和平等对待,无论他们的性取向或性别身份如何。”

北京的青少年家长胡先生告诉本台:“没刻意宣传(LGBT),那就没问题,你要有刻意宣传的话、或事实上造成了刻意宣传的话,我也是不太接受的。这种问题,我认为是可以宽容的,但不能提倡、鼓励。我家小孩要是也这样,我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胡先生觉得事件中,少数网民没起好作用,金星的回应也不得当,才导致官方封杀。“咱们中国政府不就是一刀切嘛,有这种情况,算了一刀切吧,就甭演了,省得给自己找麻烦。” 因安全原因,郭先生和胡先生均采用化名受访。

身在河南的一位同性恋青年网友“Meow”在书面回复本台时表示:“我印象里金星之前是军二代吧,因为这个背景在社会上有些腾挪空间,所以成了公众人物,但她高估了这个体制对LGBT的包容度。” 针对家长举报反对金星演出,Meow的看法是:“社会保守派是这样的,极端仇恨LGBT,甚至连彩虹旗不包括恋童癖都搞不清楚。有时候,看到墙内社交媒体上那些反LGBT的仇恨言论肯定会生气,所以尽量不去看。但确实感觉这些年这方面的空间越收越紧。”

2013年5月17日,湖南长沙举行的国际反恐同日游行,活动人士高举彩虹旗,横幅上写着“同志亦凡人”。(路透社)
2013年5月17日,湖南长沙举行的国际反恐同日游行,活动人士高举彩虹旗,横幅上写着“同志亦凡人”。(路透社)

美国华人:不同背景下彩虹旗意涵差异大

对于金星被禁演封杀事件,海外华人怎么看?因公开批评公立学校灌输学生“批判种族理论”而知名的美国弗吉尼亚州居民西姐(Xi Van Fleet)告诉本台,她认为金星作为一名舞蹈家,应该享有表演的自由:“她没有做任何我觉得不道德的事情,她就是一种舞蹈艺术。她没有像现在在美国这样drag queen(变装皇后)。我觉得她有这个自由。”

不过,西姐也认为家长对彩虹旗有反感是“完全合理的”,因为目前在美国社会,彩虹旗已经被赋予了更多涵义,包括变性主义(transgenderism),成为一种“文化马克思主义”的宣传,尤其是针对未成年人,因此被很多美国学生家长所抵制。

居住在美国马里兰州的学生家长赵女士说:“当然这是中国的国情,社会民情可能会比较保守一点,所以对于这个(金星举彩虹旗)有很大的反应。像台湾也有变性艺人啊,社会也不会说不准表演,不准有这样的人存在什么的。” 她认为,金星展示的彩虹旗并不是她自己带去的,“她就是显示支持一下也是她个人的言论自由。去打电话举报,是有一点太极端了。”

现在大陆生育率下滑,官方正大力倡导生育。 赵女士猜想,中国当局此刻打压金星演出,可能是不希望对同性恋表示任何支持,因为这可能会影响当局的政策推行。

而反观美国的状况,赵女士认为是又走到另一个极端:“以前是说,他们(LGBT)过好他们的日子,享受跟一般人同样的保障,但是近几年就变成说,不止要你接受我的identity(身份),我还要把这样的东西在你小孩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对他们灌输。有些家长就觉得受不了了。” 出于个人原因,赵女士未具全名。

金星将于明年2月赴巴黎表演

对于演出被封杀,金星10月下旬在微博上留下这样两段贴文,可以看作是她的某种回应。其中一个贴子中,她说:“我只做自己,我只代表自己;我永远都是金星,与性别无关!” 在另一则贴文中,她写道:“人生可曲折,良心须无愧。生命若艰难,灵魂必丰满!”

她还在微博上预告,2025年2月底到3月初,上海金星舞蹈团两台现代舞作品《三位一体》和《野花》将在法国巴黎香榭丽舍大剧院隆重上演。

那么,金星何时可以重返中国的舞台呢?

责编:安克 网编:瑞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