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组织工会性质的外卖人员“骑士联盟”而遭北京警方拘捕的陈国江，近日传出重新露面的消息。但有专家认为，陈国江身后的中国劳资关系问题依然困难重重。
在再次露面的视频中，被称为“骑士联盟”盟主的陈国江外貌似乎并没有太大变化。
34秒的视频，多数时间是陈国江在冬日的阳光下行走的背影，只有几秒钟是他转过头来挥手致意。他似乎在说些什么，但被背景音乐淹没。背景上配着几个简单的短句：“我还好，你好吗？”以及“各位兄弟，后会有期，江湖再见”的字句。
香港非政府组织“中国劳工通讯”1月3日在推特上转发了这则视频，称这是陈国江在自己的微信影音号上发布的。
继续斗争？
目前本台记者还没有从其他渠道完全证实陈国江获释的消息。一位长期关注中国劳工运动的赵先生告诉本台，左翼工运圈子里对这个事情的理解是，陈国江应该是有了部分的人身自由，但不能确定是取保候审还是无罪释放。
但陈国江重新露面的消息，已经让他过去的“各位兄弟”兴奋起来。“骑士联盟”以“工号51”为名的一个社交媒体群中，群主喊话道“不论统治阶级的打压有多么险恶，51都将同盟主、同千千万万的劳动者一起斗争下去！”
在群主的眼中，陈国江被警方关押代表的是“资产阶级的打压”。但对陈国江的这种打压，并没有让他身后的中国外卖骑手群体觉得，他们当初诉求的公平劳动待遇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
陈国江作为外卖骑手，从2019年就开始组织同行抗议外卖平台的不公平待遇，并在当年就因此曾被警方短期拘留。去年2月，为了对抗“饿了么”、“美团”等外卖平台刻意克扣新年留京外卖快递员奖金的做法，陈国江再次组织同行抵制外卖平台，但很快与多名快递员一起被警方抓捕，并被以“寻衅滋事罪”正式逮捕。
此后一段时间，外界无法获知陈国江在狱中的情况，直至近日传出他重新露面的消息。
身在纽约的非营利组织“劳工观察”创始人李强认为，中国政府对“骑士联盟”的打压已经表明了他们的立场，“中国政府是代表钱，陈国江他们的事情看起来似乎只是劳资纠纷，但中国政府在劳资关系中从来没有中立过，他们就一直介入到里面，他们只是说谁给他们带来利益，他们就保护谁。”
李强强调，随着近年来中国经济下行，失业状况日益严重，劳工权益的问题会更加突出: “以后如果出现同样的事件，引起了广泛关注，或者是由组织性的，政府还是有可能采取类似的行动，也就是对劳工或者其群体做一个警告。如果你是个人维权，可以被允许，但要有组织就不行了。”
" 灵活就业 " 大军的尴尬处境
中国劳工运动的处境并非一直如此。李强领导的“劳工观察”十年前曾在深圳设立办公室，为中国劳工维权做实际工作。但2012年后，这种劳工权益的民间组织就遭到了严厉打压。近几年，随着中国政府从不同方面对社会加强控制，劳工运动更受到空前的压制。
在另一方面，中国劳工群体的待遇出现了分化。一位长期跟踪中国劳工状况的研究人员匿名向本台分析说，在正规就业的人群中，由于近年来出现了劳动力短缺的问题，政府加强了劳动力权益方面的执法，整体状况有所改善；但同时出现了另一个问题，“有大量非正规就业，尤其是互联网经济的崛起，有很多新业态的工人，骑手是最典型的，他们的权益就非常难以保障。”
这些非正规就业的人群在中国政府的官方文件中，被称为“灵活就业”人口。根据中国政府网公布的数据，到2021年5月为止，“灵活就业”人口在中国多达两亿，快递小哥、网络主播、家政阿姨、网约车司机等等都属于这个群体。
一位曾参与中国劳动立法社科基金项目的研究人员匿名向本台分析说，目前中国劳动立法比较死板，对“灵活就业”人口的保护还非常有限，尤其是劳动法强调雇佣中的隶属关系，这为灵活就业人口权益的保护设置了障碍：“比如网约车司机，它在管理上是松散的，甚至接单都不是由公司安排。所以从立法实践上看，要从劳动关系这个角度来保护这些灵活就业人口的权益就比较困难。”
他介绍说，理论界多年来都有呼吁，可以采取一定的法律手段为灵活就业人口提供权益保护，但并没有被中国政府重视。他认为，症结是中国政府对市场经济的态度: “他们并没有把培育和发展市场经济作为目标，反而是限制和压制市场经济各种元素的发展，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他强调，无论是灵活就业还是正规就业，在西方国家都可以通过工会和资方进行交涉，来实现双方利益平衡。但这种平衡机制却在中国行不通，被中国政府所钳制。
记者：王允 责编：何平 网编：洪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