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越来越多的外国公民在中国被任意拘留的情况，国际人权组织“保护卫士”周二（2月25日）发布一份指南，提供读者关于应对亲人发生这种情况的实用建议，旨在协助海外人士维护亲人在华的合法权益。
“拘留我的北京国安局官员没有告知我任何相关权利”；“我写给加拿大大使馆的许多信件他们都拒绝转交”；“在整个拘留期间，我几乎无法收到任何食品包裹、写作用品和大多数药物。”；“(领事官员出席审判的权利) 这也被拒绝了。” 以上是前加拿大外交官康明凯（Michael Kovrig）描述的他在中国被任意拘留的情况。
报告旨在回应越来越多外国人被中国任意拘留
“保护卫士人权基金会”（Safeguard Defenders）周二发表题为《在中国失踪：如何应对家人在中国被任意拘留的指南》。其中，特别提到康明凯的案例，并指出北京在处理其拘留案时，反复违反其法律领事义务。报告指，康明凯于2018年12月被中国国安以典型的人质外交手法强迫失踪，并被拘留两年多后，因虚假的间谍指控受审。2021年9月，他被释放回加拿大。
“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出于政治动机逮捕外国人的情况越来越普遍，面对该国不透明的司法制度，被逮捕者的亲人常感到无助。此指南正是为他们而编写。” 保护卫士的报告中说。
身在美国的人权律师李方平告诉本台：“海外、包括台湾和其他国家的（人），在中国境内就突然被失踪，像这种状态由于没有法律手续，所以只能通过领事馆、像台湾要通过海基（会）海协（会），或者其他的国际机制，去寻求帮助或施加压力。这一块现在个案也是越来越多。有这么一份报告，客观上可以促进大家寻求一些有效的途径去跟踪了解。”
保护卫士的倡导主任劳拉·哈斯(Laura Harth)以书面方式告诉本台：“《在中国失踪》是对越来越多的外国公民被（任意）拘留在这个专制国家作出的回应。这本实用手册结合了本组织对中国压制性司法系统的广泛研究以及前被拘留者及其家人的亲身经历。它为读者提供了处理亲人在中国被拘留的重要见解、实用建议和资源，旨在帮助他们成为家人的最佳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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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失踪该怎么办? 保护卫士提出五方面建议
这份报告包含中文、英文和日文三个版本。围绕“家人失踪该怎么办”的问题，报告依据其可能经历的中国执法和司法程序，给出五方面的建议和实用资讯，包括确认他们确实失踪，联系领事服务，建立人脉网络和寻找指导者，与领事服务保持联络确保讯息更新，以及制定媒体策略。
哈斯对本台强调：“这本手册因为如实描述了中国的情况而很实用，包括中国缺乏法治或独立的司法机构……其主要目的是在整个过程中指导受害者及其家人，以便他们知道如何准备、会发生什么、向谁求助，以及其他确保亲人获释的实用步骤。”
“保护卫士”报告：国家安全是一个黑洞
近年来，登上国际媒体的部分在中国被失踪者名单包括：美籍的李凯、加拿大籍的康明凯 (Michael Kovrig)和麦可·斯帕弗(Michael Spavor)、澳洲籍的杨恒均和成蕾、英籍的伊恩·史东斯(Ian Stones)、台湾公民李孟居和李明哲、日本公民岩谷将和铃木英司，以及香港人郑文杰等。更多被失踪案例则不为外界所知。
报告指出，自习近平2012年当政以来，中国逐渐对外国人关上大门，并越来越明目张胆地以政治动机拘留外国人，当中包括人质外交案例。北京试图借此向外国政府施压或进行惩罚。拘留行动常常被纳入日益强调的“国家安全框架”之中。
伴随情况持续恶化，加拿大于2021年发起全球倡议，呼吁各国政府签署《反对在国与国关系中任意拘押宣言》 。虽然其中并未点名中国，但此举被视为是针对北京不满加拿大应美国引渡要求逮捕华为高管孟晚舟，而在2018年报复性地任意拘留加拿大公民康明凯和麦可·斯帕弗的行动。中国明知拘留这两位加拿大人已越界，却称该宣言是“虚伪和卑鄙的行径”。截至《在中国失踪》的报告撰写完，已有78个国家签署了该宣言。
报告还提到，中国更新了两部关键法律，包括2024年5月修订的《保守国家秘密法》和2023年7月修订的《反间谍法》，凸显了对外国人的不信任。其中，《保守国家秘密法》的新版本增订“工作秘密”，使在中国经营的外资企业感到不安。与中国许多法律一样，该法措辞模糊，赋予当局在定义何为“工作秘密”时有很大的自由裁量权。
2014年《反间谍法》出台后，在中国被以间谍罪名拘留的外国人数量随即上升，尤其是日本和台湾公民以及2024年以来的韩国公民。2023年的后续修订大大扩大了间谍行为的定义。对台湾的警告尤其直白，2024年夏天，中国修订《国家秘密法》并威胁要处决“台独顽固份子”，促使台湾当局强烈建议其公民 ，“如非必要”不宜前往中国。
报告中说，当亲人在中国失踪时，当地神秘的执法系统特别难以应对，其中包括：1)北京惯常违反其领事义务，往往未能迅即向各国政府提供被拘留外国公民的资讯和探视权；2)律师会见经常被拒绝或受到限制，拘留条件恶劣，酷刑和强迫认罪现象普遍；3)对于牵涉国家安全的罪名，被拘留者会被单独关押在一种名为“指定居所监视居住”的秘密黑监狱中。国家安全也常被用作闭门审判的借口；中国的司法系统几乎没有正当程序；4)一旦被捕，几乎百分之百会被定罪。
报告指出，这对身在国外的家属和朋友来说是一种心惊胆寒的处境。领事服务和外国政府往往缺乏资源提供有效支援。对台湾人而言情况还更糟，因为北京当局不允许台湾政府提供领事支援。
人权人士：国际社会施压才会真正有效
针对保护卫士发表的新指南，在美国的世界维吾尔代表大会执行委员会副主席伊利夏提告诉本台：“他们的建议非常好，但是对维吾尔人包括我自己，几乎是不实用的。” 他说，自2016年以来，他身在新疆的母亲就被强迫失踪，2018年至今，在那里的两个妹妹也都杳无音信。
伊利夏提指出，由于中国当局对维吾尔人的种族灭绝政策，使得那里的人权情况尤其恶劣：“除了东突厥斯坦（新疆）以外，中国的法律或多或少有一点声音，可以通过法律手段去争取，至少能引起民众的关注。但到了维吾尔人，那就是石头掉到大海里头，一点涟漪都没有。”
南蒙古人权信息中心（SMHRIC）主任恩赫巴图（Engherbatu Togochog）也对本台表示，任何指南、任何指导在中国目前的环境下都不管用：“一旦中国当局想把你监禁起来，没有任何指导、任何指南可以阻止他们这样做。”
他举例说，不久前有居住海外多年的蒙古人回国被当地政府拘留，问他关于美国的蒙古人社区情况，“他们甚至直接威胁他，不管你有哪国国籍，甚至你是美国公民，你都是在我们的手里。作为国家安全局，我们可以想怎样就怎样。”
伊利夏提和恩赫巴图都认为，只有来自国际社会的广泛压力，才能够对被中国任意拘留的人士有所帮助：“这就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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