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中国经济进一步恶化，愈来愈多的中国富人利用各种渠道将资金转移到海外避险。从去年6月至今年6月的一年当中，外逃资金高达2，540亿美元，比2015-2016年那一轮的资金外逃数额更大。那么，这波资金外逃的原因有哪些？资金外逃对中国经济将造成何种伤害？中国政府近期的刺激经济措施是否能将资本留在国内？本期节目将就以上话题进行探讨。参加讨论的嘉宾是旅美经济学家秦伟平。
数千亿美元绕开管制出逃
美国华尔街日报日前公布一份数据显示,截至今年6月的四个季度,可能有多达2,540亿美元的资金非法流出中国。过去几年累计的出逃金额超过了十年前的那次资金外逃。
2015-2016年间,除了房地产低迷等因素外,由于经济不确定性带来人民币贬值预期,加之中国企业瞄准外汇资本的海外并购,以及出口企业也将赚到的外汇留在海外等因素,导致大规模资金外流。仅2016年,从中国外流的资金就超过3千亿美元,同比增长6成。
值得注意的是,2015-16年的那波资金外逃与此次不同,当时大多资金离境是公开的,形式上合法。而近一年多来的资金外逃都是绕过监管,非法秘密进行的,而且披露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
报道说,由于中国房地产市场崩盘和经济不确定性,促使人们寻求更安全的海外账户存放财富。中国居民顶着被监管机构惩处的风险,非法向境外转移了数千亿美元的资金。
根据中国国家外汇管理局的规定,中国公民每年购汇的上限为5万美元。违反者一旦触犯法律可能面临巨额罚款甚至牢狱之灾。
大批资本逃离凸显出,那些有资源、有财力能把资金带出国门的人,对中国经济发展未来越来越没有信心。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数据显示,到2030年时,中国经济增速预计将从目前的5%左右放缓至3%左右,而2020年以前的增长率接近7%。根据巴克莱的估计,2021年以来,中国房地产市场崩盘已经导致约18万亿的家庭财富的损失。
在结构上来说,中国面临老龄化和人口萎缩的严峻挑战。在贸易、安全和技术等一系列问题上,中国与西方国家也陷入纷争。
尽管中国政府最近出台一系列刺激措施,包括承诺加大财政支出,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提振经济增长,但许多经济学家表示,现在断言这些措施能否拉动经济持续复苏还为时过早。
资金非法出境花样百出
由于中国投资机会稀少,为了有更好回报,人们不惜铤而走险。
根据中国国家外汇管理局公布的违反外汇管理办法的人员的处罚记录,浙江籍刘某在2022年1月至去年3月期间非法买卖外汇48笔,金额合计超过300万美元。这是国家外汇管理局4月份公布的10起类似案例中的其中一例。针对违法者的处罚措施包括涉案金额一半以上的罚款,还可能面临刑事起诉。
其他老办法还包括,将贵重物品运往海外,或是为进口商品支付溢价。根据华尔街日报的报道,有些人想出了一些新点子,比如将装载着加密货币的电脑硬盘运往其他国家和地区,并在那里兑换成现金。另外,根据中国央视9月份的报道,北京警方破获了利用加密货币交易向海外转移人民币8亿元的团伙。
尽管中国政府在2021年禁止加密货币交易,但设立加密货币钱包并不违法。中国民众可以在中间人的帮助下使用人民币购买加密资产,一旦他们的数字钱包里有了加密货币,就可以在境外将这些资产兑换成美元。
另外一个新点子就是艺术品交易。一家大型拍卖行的内部人士透露,如今大多数交易都是由想把资金转移到中国境外的人进行的。方法如下:将一幅画或一件珍贵艺术品运到香港拍卖。但拍卖所得不是汇回中国内地,而是以美元或其他外币形式存放在香港。由于香港没有资本管制,卖家可以将这笔钱转移到其他地方。
此外,还有非法的"蚂蚁搬家",通过地下钱庄走资,利用家庭成员在海外设立的空壳公司收购中国国内公司的股份,从而以股息与其他付款形式转移资金等。而合法的手法有,对敲、通过移民转移资产、境内卡境外提现,内保外贷等。
中国国际收支平衡差距持续扩大
按照惯例,中国定期公布国际收支平衡数据,记录多少资金流入和流出中国。一般而言,一段时间内的收入和支出应该两相抵消,即便出现差距也会很小。但在中国,这些差距持续存在,表明一些资金在没有申报的情况下流出了国门。
华尔街日报报道称,收支差距在2015年和2016年急剧扩大,并在2017年6月截至的12个月当中达到2,280亿美元的峰值。中国政府随后收紧了资本管制,收支差距随之缩小。
2020年新冠疫情爆发后,人们想方设法将资金转移到海外,导致收支差距再次扩大,并在2021年和2022年飙升。
不过这一差距最近大幅缩小。第二季度甚至出现资金小幅流入的迹象。但这与中国国际收支平衡表上其他项目的大量资金合法外流不符。
报道引述美国对外关系委员会高级研究员Brad Setser等经济学家的研究称,这个矛盾现象可以用中国在2022年对国际收支平衡表数据计算方式进行调整来解释。这一调整用调查数据取代了海关数据,此举降低了中国巨大的贸易顺差,并掩盖了资金外流。
如果按照之前计算方式估算,截至2022年9月的12个月,国际收支差额超过3,700亿美元。当时,中国各大城市进行了新冠疫情的封控。
中国国家外汇管理局表示,做出上述调整是为了更全面和准确地统计中国的国际收支,因为贸易模式在不断演变。
外汇管理局国际收支司司长贾宁表示,国际收支货物贸易反映居民与非居民之间的货物所有权转让,也就是境内企业与境外企业买卖货物的情况。而海关是统计货物出入中国关境的情况,并不考虑货权变化。
他说,中国贸易业态多样,贸易模式复杂,国际贸易中货物买卖与货物跨境相分离日益普遍,两类数据差异更加明显。此外,两类统计的计价原则也不同。贾宁说,国际收支是统计货物本身价值,剔除了运输和保险等费用,而海关出口按离岸价统计,进口按到岸价统计,其中进口包括了运费和保险费。
贾宁表示,近期在中美金融工作组专题会上,外汇局与美国财政部就统计问题进行了充分有效沟通。
如果您对本节目有什么意见和建议,欢迎写信到 fankui@rfa.org,或通过我个人推特账号RFA_RYM进行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