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众朋友们，大家好。您现在收听的是自由亚洲电台的「军事无禁区」栏目。我是栏目主持人亓乐义。今天谈俄乌战争的最新进展。
去年9月俄罗斯并吞乌克兰的4个州：由东往南，从卢甘斯克（Luhansk）、顿涅茨克（Donetsk）、扎波罗热（Zaporizhzhia）到赫尔松（Kherson），整条战线约1,000公里。今年6月上旬乌克兰军队开始反攻，在1,000公里的战线上与俄军至少在12个作战方向来回攻防。直到近日隐约看到双方的可能意图，或许不是真实意图。
试探性进攻
先来看乌军的进攻轴线是在南部的扎波罗热方向和顿涅茨克州南部，面向3个主要城市：别尔江斯克（Berdiansk）、梅利托波尔（Melitopol）和马里乌波尔（Mariupol）。《乌克兰国家通讯社》6月19日报导称，在别尔江斯克和梅利托波尔方向的2周进攻行动中，乌克兰军队解放了8个村落。
美国驻欧洲前陆军总司令赫特林（Mark Hertling）指出，沿着这个作战方向前进，就能通往这3个重要城市，都是主要的运输要道，也是俄罗斯运送物资和补给前线的南部陆桥。乌军的目标是切断俄军的南部补给。有分析认为，乌军的战略意图是把俄罗斯并吞的4个州一分为二，并阻断在扎波罗热方向俄军主力集团军的后路。
不过，乌军在南部打得非常辛苦，推进遇到俄军猛烈抵抗。乌克兰国防部副部长马利亚尔（Hanna Maliar）6月19日公开表示，这是一场非常艰难的战斗。乌军在南部遭遇连续的雷区，敌人做出彻底的准备和抵抗，使用自爆式无人机和反坦克制导导弹反击。她说，现在不能用收复多少公里或村落来衡量进攻的成效，因为乌军的推进有几项任务，乌军正在按计画行动，最大的成果还没有到来。
马利亚尔没有透露乌军的任务。以目前投入相对少量的兵力来看，乌军应该是在大反攻之前采取战术上的试探性进攻，试图摸清俄军虚实，调动俄军部署。
不久前传出乌克兰武装部队总司令扎卢日内（Valeriy Zaluzhny）神秘失踪，甚至传闻他在前线视察时被炸成重伤。《乌克兰国家通讯社》日前播出扎卢日内在前线战斗最激烈的地区举行战情会报的视频。估计前段时间他奔走于各前沿阵地，为保密而未公开行踪。直到6月19日公诸于众，应该是他完成军事部署后已经转移到安全区域。
从报导中，可以看出扎卢日内非常在意俄军在防线上部署带有密集雷区的工事系统和大量的预备队，意味乌军的攻势将遇到极大阻碍。同时，从前线掌握的情资显示，俄军开始集结部队，试图在莱曼（Lyman）和库普扬斯克（Kupyansk）方向推进。此外，俄军在东部集中大量的空中突击部队。
乌俄两军反攻方向不同
莱曼是顿涅茨克州东北部的交通枢纽，去年秋季被乌军收复；库普扬斯克位于哈尔科夫地区东部，是重要铁路枢纽，去年秋季也被乌军夺回大半地区。看来俄军也准备反攻，重构乌东防线，拉大防御纵深。
这个动向得到《乌克兰国家通讯社》6月21日证实，俄军正在4个方向集中力量：莱曼、巴赫穆特（Bakhmut）、阿夫捷耶夫卡（Avdiyivka）和马林卡（Maryinka）方向，由北向南都在顿涅茨克州。前一天这里发生40次交战。
从最近几天的动态可以大致勾勒出一个战场图像。乌俄双方都在试图反攻，都在做试探性攻击。乌军向南、俄军向东。双方都想调动对方，落入战略误判。如果军力部署和资源配置错误，一旦采取大规模攻势，有可能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对急切收复失土的乌军来说，要在1,000公里防线上找到能够带动全局战场态势的突破口，需要比俄军具备更多的兵力、远程精确火力、攻击速度和协同能力，难度比防守的俄军大得多。如果条件不具备，乌军不太可能发动真正意义上的大反攻。
曾担任乌克兰武装部队总司令特别顾问的赖斯（Dan Rice）6月7日指出，乌军正在进行一场”形塑作战”（shaping operations）。这个军事术语是指为重大反攻做准备，迷惑俄罗斯人，使俄军无法准确预测乌军的反攻时间和地点。
形塑作战由很多行动组成，跨越多个战线，使俄军感到困惑，不可能处处设防。因此俄罗斯人炸毁卡霍夫卡水坝（Kakhovka），这个行动称为”领土拒止” （territorial denial），使乌军的装甲部队无法穿越被淹没的地区，阻挡乌军在这一带发动反攻，俄军可以集中部队防守其他重要防线。
赖斯分析说，进攻部队和防守部队一般需要5：1的比例。因此，乌克兰需要集中力量，把新组建的10个作战旅派上用场，对俄军进行猛烈而快速的打击。或者说，乌克兰需要300辆或更多的主战坦克，以及300辆或更多的装甲战车来发动重大攻势，以此包围并摧毁俄罗斯1个师级的大型部队。
据五角大楼泄露的文件显示，乌克兰新组建的12个作战旅预计今年4月底准备就绪，每个旅约4,000名士兵。文件称，美国和北约盟国正在为其中9个旅提供训练和补给。截至目前，乌克兰在各战线投入的主力部队非常有限，说明乌军还未决定大反攻的主要战役方向。
大反攻需要制空权
一个大反攻若没有制空权的掩护和支持，很难想象它能顺利展开。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Volodymyr Zelenskyy）6月15日接受美国全国广播公司新闻网（NBC News）专访时特别指出，西方向乌克兰提供战斗机等新式武器的进度愈慢，就愈帮助俄罗斯巩固其防线。分析人士表示，俄罗斯的制空权是前线作战的一个重要因素。
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Jens Stoltenberg ）6月15日证实，北约盟国对乌克兰飞行员进行美国制造F-16战斗机的培训已经开始。这将使北约能够在今后就提供乌克兰第四代战斗机的问题上做出积极性的决定。丹麦和荷兰发挥主导作用，共有8个北约国家参加。
不过，这需要时间。在未来几个月里，盟国将共同确定何时、何人、以及有多少架飞机被转移到乌克兰。条件是，乌克兰不能利用F-16战斗机对俄罗斯本土发动攻击。换言之，乌克兰需要在几个月后才有可能掌握制空权，以先进战斗机对俄军占领区的防线进行纵深打击。在此之前，乌军地面装甲集群部队若贸然行动，将面对俄军来自空中打击的巨大风险。
赖斯指出，乌军反攻若要取得成效，需要有能力深入并摧毁高机动性多管火箭系统（海马斯/HIMARS）射程之外的任何俄军补给站、大规模集结部队和指挥控制系统。因为俄军已经把补给站等重要军事设施转移到海马斯的射程之外（约80公里之外），因此乌军需要有美国陆军战术导弹系统（ATACMS）等远程火箭的协助（射程达165公里），以及F-16战斗机能深入占领区对俄军进行纵深打击。
可以说，乌军愈早取得远程精确火力，对反攻的进程愈有利。战场形势非常紧迫，不容许西方国家推迟和犹豫不决。
集束弹药改变战场态势
另外，乌军急切需要大杀伤力的集束弹药（DPICM），俗称子母弹，由一枚母弹装入数十个或数百个子弹头，如天降铁雨般对敌人造成大范围杀伤，效果比高爆弹药（榴弹）大得多。乌克兰曾多次向美国和北约要求提供集束弹药，都未获同意。因为集束弹药过于残酷，国际上有《集束弹药公约》禁止使用，但是美、俄、中等多国都未签署该条约。俄军在俄乌战场上也广为使用集束弹药。
赖斯说，去年7月他在乌东顿巴斯（Donbas）地区发现只提供乌军高爆弹药的打击效果太低，需要改用集束弹药才能增加俄军伤亡。集束弹药是专门为在欧洲战场上，对抗数量优势的俄罗斯火炮而设计的，是一种合法武器。赖斯强调，乌军使用集束弹药增加俄军伤亡，这一点怎么夸大都不为过。集束弹药可能成为赢得这场消耗战的游戏规则改变者。
美国国会众议院军事委员会主席罗杰斯（Mike Rogers）等多名国会议员，今年3月底联名写信给拜登（Joe Biden）总统，敦促政府向乌克兰提供集束弹药，指出美国在冷战期间依靠类似的集束弹药作为抵销苏联在人力、火炮和装甲车辆方面军事优势的手段。如今提供乌克兰集束弹药有5项作战优势：
一、减轻对美国和盟国弹药供应的压力，美国在库存中拥有近300万发这样的弹药。二、效力更高，1发集束弹药可以达到5发或更多其他高爆弹药的作战效果。三、可以利用多个载体发射，包括155毫米炮弹、陆军战术导弹系统和制导多发火箭系统。四、迫使俄军离开阵地，把俄军引导到有利于精确打击的地形上。五、抵销俄罗斯在炮弹数量上的优势，同时减少炮管的过度使用和对炮弹补给的大量需求。
信中还说，没有任何一种弹药或武器系统会被证明是收复乌克兰领土完整的关键。但是可以相信集束弹药能帮助填补乌军的一个关键空白，与其他提供的能力一起使用，有望把俄军赶出乌克兰。不过，时至今日，美国政府还在讨论向乌克兰提供集束弹药的可能性，内部存在分歧。
看来，当前乌军最需要具有大伤杀力的远程精确火力。西方国家应立即采取行动。稍有迟疑，明天就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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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人/亓乐义
(本节目主持人为长期关注两岸和印太军事安全事务的军事评论员，文章代表评论员个人观点及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