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 | 绿色情报员: 反送终!白海豚也想撑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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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人和白海豚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从爆眼少女、斩人案,到断尾海豚,不分人豚,走入历史的关键时刻。“香港海域的中华白海豚降至历史的新低点。”香港海豚保育学会研究员麦希汶掩不住忧心口吻,瘦削而坚毅的身影,奔走在海上和街头,“公义很重要,不论是社会公义,还是环境公义。”

一字一句,她脱口谈的是天经地义,是天地万物共存的自由权。这个夏天,不少香港环境和动物NGO联手站上公义阵线,透过罢工、街头声援撑香港,他们也没忘记为生态发声,尤其是身陷存亡一线的中华白海豚。

白海豚骤减 8成 香港亡命之徒

“从2018至2019年,香港海域的中华白海豚只有32条,相较前一年度的47条,大幅减少30%。”世界自然基金会香港分会(WWF)保育主任吴嘉怡说,这是香港渔农自然护理署(渔护署)8月公布的“海洋哺乳类动物监察报告”,数字是2003年以来的最低点,“2003年还有188条中华白海豚,至今数量减少超过8成。”她分析十多年来的锐减趋势。

“明明在大屿山西面常有中华白海豚出现,现在一整天都看不到。”麦希汶用广东话“食白果”,来形容出海观察毫无收获,香港海豚保育学会为渔护署进行调查研究,麦希汶顶着毒辣的艳阳,或是刺骨冷风,一年四季寻觅白海豚的踪影,“不只是数字下降,整体不同区域的海豚都在减少,这几年,大屿山北面、西面和南面都呈现集体下降的趋势。”

中华白海豚的幼豚繁殖率持续探底,反映海洋环境不断恶化。(香港海豚保育学会提供)
中华白海豚的幼豚繁殖率持续探底,反映海洋环境不断恶化。(香港海豚保育学会提供)

2017年,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的《濒危物种红色名录》将中华白海豚升级为“易危”物种,吴嘉怡指出,“这代表牠受到的威胁更大了。”相较其他栖息地,香港的受胁情形格外严重,麦希汶说,珠江口的中华白海豚族群和台湾的白海豚亚种,下降速度都不若香港来得快。

今年渔护署公布的调查报告,也显示中华白海豚的繁殖率持续拉紧报。吴嘉怡说,2018至2019年目击到的幼豚只有16条,约占整体族群数的1.5%。“海水污染可能是幼豚丧命的关键因素。”麦希汶分析,“海水里的重金属、化合物会累积在白海豚的脂肪层,海豚妈妈在哺乳时,毒素直接喂给宝宝,由于幼豚的免疫力、抵抗力较差,很容易在一年内死掉。”

航道覆盖栖地 白海豚频撞船

谁把白海豚送上死路?凶手指向密集的高速船和各项海上工程。吴嘉怡表示,今年香港、澳门已发生6、7起白海豚搁浅、死亡案例,其中一条在大屿山箩箕湾的白海豚被浮球缠住,过去也发现白海豚的头颈位移、身体明显割伤,甚至断成两截。

这些不幸事件,只是冰山一角,麦希汶曾亲眼目睹,白海豚和高速船相距咫尺,惊险画面让人捏把冷汗。吴嘉怡说,南大屿山、索罟群岛有两条主要航道,根据世界自然基金会的海底录音监测,海豚会在航道附近觅食、进行社交活动,入夜甚至会穿越航道,寻找食物,大大增加被船舶撞到的机会。

中华白海豚被断尾,海上危机四伏。(Photo by Dr. Leszek Karczmarski,Cetacean Ecology Lab)
中华白海豚被断尾,海上危机四伏。(Photo by Dr. Leszek Karczmarski,Cetacean Ecology Lab)

大型工程追杀 海上危机四伏

不只航道,海上工程也和白海豚的栖地重叠。麦希汶指出,目前已落成的港珠澳大桥、兴建中的第三条跑道填海工程都落在白海豚栖地,第三跑道直接建在白海豚移动走廊的正中央位置,今年有一宗白海豚搁浅就发生在三跑道工程范围内,此外,广东海域也有不少大型工程正在进行,包括深圳机场的新跑道填海、深中通道、珠海风电厂,白海豚在港澳、珠江口的生存环境变得危机四伏。

此起彼落的工程和船舶噪音,仿佛夺命的毒咒,把白海豚逼入死亡幽谷。吴嘉怡说,中华白海豚分布在珠江口海域,河口水质混浊,白海豚主要透过听觉来觅食、沟通和导航,噪音干扰无可避免让牠们面临生存威胁,甚至丧失听力。

以中华电力在大屿山南部建设的海上液化天然气(LNG)接收站为例,环境报告书说明打桩工程对白海豚和江豚的影响轻微,不过,去年世界自然基金会委托专家进行研究监测,结果却大大打脸,“打桩工程的噪音可达160分贝,传播距离高达14公里远。”吴嘉怡摊开罪证确凿的数字。

明日大屿填海 海豚无处可逃

港府如火如荼推动的“明日大屿”计划,填海面积高达1,700公顷,让海洋生态再度埋下地雷。“这么大规模的填海工程,对白海豚和江豚肯定有负面影响。”吴嘉怡斩钉截铁说,白海豚分布已出现南移现象,目前主要在大屿山西面、西南面,未来有机会到东面水域,船家也曾看到江豚出没在东大屿山一带,“明日大屿”的工程噪音和其他工程会一并干扰海豚族群。

香港海域的船舶往来频繁,中华白海豚常出现撞船危机。(香港海豚保育学会提供)
香港海域的船舶往来频繁,中华白海豚常出现撞船危机。(香港海豚保育学会提供)

“大海是相连的,影响不只是在填海地区。”麦希汶看见“明日大屿”的环境隐忧,尽管现阶段在东大屿的白海豚研究有限,“噪音和海水污染会逃出填海范围,扩展到白海豚和江豚的栖息地。”

香港始终采取先开发,再划设保育区作为补偿,甚至拿环评作为“橡皮图章”,这无疑是一种骗术。“第三条跑道工程在7年后才有保护区,不过到时候环境已被破坏,海豚栖地的补强作用很有限。”麦希汶眼睁睁看着一贯进行的“魔鬼交易”,“港珠澳大桥给了我们很好的教训,160多公顷的填海面积,后来设置的大小磨刀洲保护区,一直以来却没有白海豚出现。”

当香港人喊出“光复香港”,香港海豚保育学会正在推动“收复豚地”计划,麦希汶说明,收复豚地的第一步提出港澳间的高速船改道至索罟群岛南方,接下来,大屿山南面的两个海岸公园就可以串连起来,最后大屿山北面到西南面的海岸公园可以完整合并,海豚保护区不再破碎化,提供健康且宁静的栖息环境,逐渐恢复族群数量。

世界自然基金会也提议在大屿山南部和西部水域设置“海豚保育管理区”,让海岸公园不再支离破碎,吴嘉怡说,现有的环境评估还必须将“工程模拟带来潜在生态影响”列入必要程序,国际间已广泛采纳这项科学作法,香港政府不能再掉以轻心。

香港人勇敢挡下《逃犯条例》,白海豚的生路,就看未来是不是能够挡下海上工程的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