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 | 网络博弈:公民社会的乌托邦:我们都是弦子的朋友

12月2号,原央视实习生弦子起诉央视著名主持人朱军性骚扰损害责任纠纷一案在北京海淀区法院首次开庭审理。一度沉寂的中国女性反对性骚扰运动、即米兔运动再次引起舆论的关注。

弦子诉朱军案是中国米兔运动中有代表性的案例。但是,中国媒体完全没有报道这个开庭新闻,现场支持弦子的志愿者通过社媒向朋友圈传达消息,但是很快遭到删除。与弦子有关的很多字眼上个星期都成为中国社交媒体删除屏蔽的敏感词。

弦子案开庭对中国女性维权有何意义?为何中国删除屏蔽相关社媒信息?《网络博弈》节目带您去看看详细情况。

弦子希望鼓舞更多受害者

12月2号弦子诉朱军性骚扰损害责任纠纷案开庭当天,数百位志愿者在北京海淀法院外面支持弦子的场面视频就传到海外社媒上。

遭到中国封禁的美国推特网和YouTube上流传的视频显示,弦子在进入法庭前,对支持她的志愿者发表讲话,希望此案鼓舞更多的性侵受害者站出来。

支持者说,“弦子加油!我们和你在一起!”

另一个视频片段是在当天半夜,弦子在庭审结束后走出法庭,介绍她在法庭上提出要求朱军本人出庭等要求,并感谢仍在现场的支持者。

弦子说,“我提出了要求本案公开审理、要求朱军出庭,要求三位法官回避.谢谢大家!”

还有视频是显示,海淀法院外便衣警察要求现场支持者收起支持弦子的标语,便衣警察将一位现场外国记者带走。

“弦子”成为上周网络敏感词

美国跟踪中国网络封锁的网站《中国数字时代》发现,“弦子”成为上周中国网络封锁的几个敏感关键词之一 。

《中国数字时代》长期对新浪微博、微信、知乎、抖音、快手、bilibili几个平台进行测试,每周公布一次中国网络封锁敏感词。这家网站发现,在微博上,许多与“弦子”庭审有关的消息被删除。“米兔”是中国网络上对反性侵运动“me too”运动的翻译。在微博上搜索“中国+米兔”返回的结果大多为反西方意识形态的内容。

受此株连,米兔、metoo、中国米兔、朱军性骚扰、弦子开庭……这些词都成为敏感词。

《中国数字时代》网站发现,虽然弦子诉朱军这一案件的信息属于低敏感度信息,即并非涉及中国政治权力的高度敏感信息,但是,在微信、豆瓣上,大量与此案有关的图文报道、评论文章被删除。在抖音上,用“朱军+性骚扰”、“弦子+开庭”等关键词组合搜索,也不能得到有关这一案子任何消息。

妇女权益是人权的重要部分。旅居美国纽约的人权活动人士吕京花对中国这个反性骚扰案非常关注。她说,封锁女权运动信息是中国网络审查的一贯做法。

中国米兔运动代表性案例

中国央视主持人朱军(Public Domain)
中国央视主持人朱军(Public Domain)

女性反性骚扰运动2017年在美国开始,2018年从美国烧到中国。

弦子是于2018年7月26日在新浪微博发文,披露朱军曾对他性骚扰。据弦子的说法,事情发生在2014年,当时她在央视《艺术人生》栏目组实习,她在化妆室遭到性骚扰。她向警方报案后,警方劝她考虑朱军的正面影响力,劝她放弃指控,没有立案。

朱军是多次主持过央视春晚的中国当红老牌主持人,曾担任全国政协委员。此事当时在微博上引起轰动热搜,导致微博紧急删帖。财新等媒体有关弦子的采访也在网上被删除,弦子和支持者表示受到恐吓。

2018年8月,朱军通过律师发表声明,称“朱军性骚扰实习生”的网上信息为谣言,并在北京海淀区法院发起追责诉讼,要求微博账号删除针对朱军的“侵权内容”,并公开道歉、赔偿。

2018年10月25日,弦子也在北京海淀区法院发起针对朱军的民事诉讼。

吕京花女士表示,弦子反性骚扰案开庭对中国女性维权、反性骚扰运动有很大意义。

看到弦子,就不会忘记米兔

据《中国数字时代》观察,一篇题为《弦子和她的朋友们,1202海淀法院声援纪实》的文章在中国社媒上遭到删除。

这篇文章作者表示自己去了北京海淀区法院现场,网名为“ 妇女佐伊”。这篇文章说,12月2日,“弦子诉朱军性骚扰”一案历时两年后终于开庭,从当天下午1点半到深夜12点,大约500人在法院门前支持弦子。支持者打出的标语有“反对性骚扰”、“必胜”、“弦子,我们陪你等一个答案”。

文章描述志愿者现场心情时说,现场不仅令人激动,还夹杂着悲伤、愤怒和不安。弦子在现场讲话时哭了,很多支持者也都哭了。有现场人表示,这是近几年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

这篇文章透露,来现场支持弦子的志愿者有从广州来的,有从江苏来的.有人热衷于上网打拳的.有人看似是个正经的小学老师,但其实悄悄教学生性别平等。

这篇文章引用弦子的朋友花花的话说,是历史把话筒递给了我们,但是弦子是把话筒传下去的人。文章谈到弦子时表示,两年前,米兔席卷中国,引发了众多关注,媒体也开始聚焦于各个事件的当事人。弦子没有将这些影响力仅仅作用于自己的案件。这两年,她在微博上持续为其他性侵/性骚扰受害者发声,为性别议题和各类弱势群体发声:反性侵/反性骚扰、反家暴、呼吁就业平等、支持同性恋平权,今年疫情期间她还组织志愿者团队为武汉的医护人员捐物资。在弦子的朋友花花看来,弦子付出的精力已经远超过一个为自己声讨公义的个人所要付出的。做为一个米兔当事人在做这些事,弦子一直活跃在公众的视野里,大家看到她,就不会忘记米兔。

这篇文章还说,没有在现场的网友们在微博微信上看到现场人士发到朋友圈信息后,纷纷以点送外卖的方式,参与支持弦子,暖宝宝、奶茶、肯德基、麦当劳、手套都被源源不断地送到海淀法院外,所有外卖的收件人都是“弦子的朋友”。

这篇文章透露,12月2号北京海淀区法院前志愿者支持弦子现场,有便衣人士将现场外国记者带走。现场便衣要求志愿者停止举牌,收起标语,说“举牌是寻衅滋事”。志愿者不畏警察,继续举牌支持弦子。有小伙伴感慨说,这是在这个冬天,我第一次感觉到属于年轻人的希望。

吕京花女士表示,她也看到希望。

我们都是弦子的朋友

面对中国社媒删帖屏蔽,一些弦子的支持者将文章发到海外的MATTERS网站上。

一位署名为刘宽KIVA、自称为纪录片导演的作者12月2号在MATTERS上发表文章,题为《我们都是弦子和她的朋友》。

这篇文章作者记述自己12月2日他在海淀区法院门口呆了5个多小时,和朋友一起点了50杯热奶茶送到法院门口,与现场支持弦子的志愿者分享。

现场成立微信群微弱发声

这篇文章记述的现场情况和上篇文章完全一致,说现场支持弦子的志愿者主要是年轻人,其中有很多都是男性。更多人只是默默地抹眼泪。

这篇文章作者说,到现场声援弦子的人除了少部分人是她亲近的朋友,更多的人都是被她鼓舞或她帮助过的人。大家在一起为她录视频、写小纸条,在没有媒体能报道的情况下,每个人都渴望发出一份哪怕微弱的声音。

这篇文章提到,在弦子进入法庭后,现场支持者在等待期间成立了微信群。除了这个微信群以外,这位作者所在线上支持弦子的微信群有五个。

公民社会的乌托邦

女权主义者韦婷婷12月5号也在Matters网站发表文章,题为《12月2日丹棱街:像个公民社会的乌托邦》,详细描述了自己到海淀法院现场支持弦子的感受,好像体会到公民社会的乌托邦。

这篇文章提到,我经历了非常多的情绪:激动、感动、兴奋悲伤,到后面的愤怒和苦闷,为看到的年轻人感受到希望,为当下所处的现实环境感到伤感与无奈:就像是在一个不断升起浓浓黑雾的世界里,一群人在那些缝隙里想要寻找一丝丝光亮,光亮是那么亮,而能照到的黑暗既深又远……微博上有人说,朱军已是此时能达到的边界,那些未能达到的,不敢想。

这篇文章提到,一位外地来的大叔对弦子说“加油”。原来这位大叔的女儿就是一位性侵受害者。

这篇文章说,很多外卖送来的奶茶喝不完,被志愿者带回家里,称为“公民参与的奶茶”。有人带着现场得到的围巾回江苏,称为“公民参与的围巾"。而作者自己则带着“公民参与的暖宝宝和手套”回到了广州。

删帖从12月3号开始

韦婷婷在这篇文章中表示,这一次弦子案,12月2日以前,各大媒体就收到不许报道的禁令。海淀法院前的街道上自发形成了自媒体,许多志愿者用自己社交自媒体传播现场的图片、影像和声音。但是,12月3日开始,各式各样的现场社交媒体报道和讲述已经被屏蔽和删除。

为什么这三篇文章都提到现场很多志愿者都在流眼泪?

吕京花女士表示,不言而喻,中国职场女性受性骚扰、性侵现场非常普遍,很多女性不愿不敢公开出来。

感谢大家收听美国自由亚洲电台《网路博弈》节目。上个星期,原央视实习生弦子诉著名央视节目主持人朱军性骚扰损害纠纷在北京海淀法院开庭,弦子和中国米兔运动等消息称为网络敏感词。今天的节目我们为大家总结了这方面的信息受中国封锁屏蔽的情况,介绍了弦子支持者到海外网站上发出的声音。

《网络博弈》关注中国网络自由。

欢迎大家转推《网络博弈》节目声音链接。

主持人小安的社交媒体:
推特账号:https://twitter.com/XIAOAN000
脸书账号:https://www.facebook.com/pei.an.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