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笔在本专栏的上一篇文章中向读者、听众们介绍了中共元老陈云的长子陈元赶在退休之前如愿拿到了一个副国级职务之后在人民日报上发表夸赞江泽民文章的动机其实十分单纯,“吃水不忘掘井人”而已。至于此公在今年清明之日向薄一波墓敬献花篮的动机,仅从常理判断,也不会象个把网络左派小丑们所臆想的那样:籍此为薄熙来鸣冤,向习近平叫板。
去年的这个时候,无论是胡锦涛力排众议,还是胡锦涛与习近平共同主张,牺牲薄熙来都不是基于个人好恶。当长年作恶多端终至恶贯满盈的时候,中共内部谁都明白再让薄熙来继续无法无天、为所欲为下去,整个政权都会毁在他的手上。如果把共产党领导集团类比成一个封建社会大家族的话,那么薄熙来就是这个大家族里的“败家子”。每个家族成员都会百分之地明白,如今家族掌门人把这个“败家子”扫地出门是整个家族利益的需要。
去年高瑜女士在记录李锐先生谈“薄案”的文章中介绍:三月下旬,红色家族的关切和安慰竟然像潮水般涌向薄熙来的兄弟姐妹,至使薄家三子薄熙成不得不群发一封短信:“感谢这么多年大家对薄家,对熙来的关心和支持,以后不要支持了,祝大家各自保重。”明确表示薄家认可中央的决定。所以,对陈元清明节纪念薄一波的举动更准确的解读应该是:恰恰是因为牺牲薄熙来已经是家族内部的共识,就更不能让党内党外、境内境外的反动势力因此而否定曾经为维护这个家族的利益作出过卓越贡献的薄熙来他爹。“老子反动儿混蛋”不对,“儿子反动爹混蛋”就更不对了。
薄熙来去年三月倒台之前,曾有媒体揭露出陈元女儿与薄家瓜瓜同游西藏,地方上居然要出动武警保卫、一路警车开道的消息,嚣张一时的薄瓜瓜不但不掩饰、不收敛,反而主动在网上晒出与陈元女儿出巡藏区的合影照。待薄熙来被宣布停职接受审查之后,外界即炒作出陈元是因为及早得到了薄熙来将会垮台的内部消息才通知女儿赶紧“切割”。
但笔者更倾向于相信如果薄瓜瓜与陈晓丹确实真好过一段时间,那么无论薄煕来是否垮台,两位“有情人”也是“终不成眷属”,道理就在于陈元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一个从少年时代就是出了名的浪荡公子。从陈云和薄一波共掌中顾委至今,两个家庭的成员一直走得很近,所以薄瓜瓜的那点儿恶心事儿是绝对逃不过陈元耳目的。更何况薄家瓜瓜在网络上公开自己和陈晓丹亲密照之前,他本人在英国留学期间左拥右抱金发美女之类的不雅照已经在网上疯传。可见,自己的女儿和薄瓜瓜临时搭伙在一起玩儿玩儿也就罢了,谈婚论嫁是绝无可能的----虽然陈元对薄瓜瓜的爷爷一直心怀一百多个敬爱之情。
当年陈云去世之后,一篇官方怀念文章中记载说:一九九五年一月,陈元五十岁生日的那天专门到北京医院220号病房看望已经在这里躺了二百多天的父亲陈云。三个月后的四月十日中午,薄一波到此问安。薄一波走后,陈云静下心来听了一会评弹录音,病情突然恶化,随时待命的医疗小组一边抢救,一边要求陈办工作人员紧急通知陈云家属及中共高层领导人。长子陈元与中共总书记江泽民几乎是同步赶到病房,但此时陈云已经以九十高龄撒手人间。也就是说,当年的陈云弥留之际最后见到的并不是自己的家人,而是自己的政治密友薄一波。”
一九九七年春夏之交,迎接从杭州避寒回京的陈云时薄一波十分关切陈云的身体,陈云笑谈对自己的寿命“只作两年计划。说“五十年代我的身体就是‘木炭汽车’,我的身体是脆弱的平衡,能活到现在就不容易。”薄一波赶紧恭维道:“柳宗元有句话,叫‘精壮暴死,久病延年’。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你的身体就属于‘久病延年’呀。”
果不其然,薄一波此话说出两年之后,比他和陈云都年轻许多的胡耀邦就不幸去世了,而陈云则在胡耀邦去世之后又撑了整整八年。
一九八九年“六四”事件发生至今,薄一波一直因为“倒胡”事件而被千夫所指,除了因为他是那次臭名昭著的“党内民主生活会”的主持人,更因为他曾经是胡耀邦主持平反冤假错案的主要受益者之一。而令薄一波百口莫辩的是,当时由他主持围攻胡耀邦的所谓“党内民主生活会”,完全是因为当时已经等不及党的十三大召开就要让胡耀邦提前腾出总书记位置的邓大家长要求中顾委出面“清算”胡耀邦的错误,而从中顾委成立之初即被宣布为主持常务工作的副主任的薄一波没有理由不接受邓小平让他主持“生活会”的钦令。
李锐先生在其纪念胡耀邦的文章中写道:我的一九八八年的日记本最后几页,记下了耀邦谈话的要点,耀邦说:(一九八七年一月这样的"生活会")是完全意外突然的。原以为辞职书送上去后,事情就结束了。("生活会"上)薄一波的开场白是很一般化的,要大家各自谈谈,相互之间有什么意见,从耀邦开始。第一个放炮的是余秋里。邓力群讲了五六个小时。
李锐先生的文章中还记述说:日后王震向人诉冤,他并没有想整耀邦。另一位有关老人表示,没有想到耀邦事惹得人们意见如此之多,说,"我也是被授意的"。这位“老人”其实就是薄一波。
需要指出的是,关于当今圣上习近平的父亲习仲勋在那次"生活会"上明确支持胡耀邦的细节源出自李锐先生的文章中,原本内容是;"就是这次'生活会"、'也是专门布置的。习仲勛先不知道,一进会场见到这个态势,就大发脾气:这样重要的会为什么预先不告知。"这段内部被外界引用来引用去,被加进了"习仲勋指着薄一波的鼻子"几个字。
当然,当时的薄一波虽然是奉旨行事,但其内心里支持倒胡应该是没有疑问的,不过,就因为薄一波是当时那场所谓"生活会"的主持者,就把他当成"倒胡"之首恶挞伐,无形中原谅或者说开脱了真正的首恶邓小平。
事实上无论是从赵紫阳还是李锐等人对外透露的相关内容都足以证明,胡耀邦生前在党内高层最不能原谅的并不是薄一波,而是邓小平。李锐先生的文章中还记录了胡耀邦亲口对他回忆说: “关于小平全下,我半下,这是小平同我俩人私下谈话,当时很赞同……没想到开‘生活会’,竟采取如此手段,要把我搞臭。”
当然,“倒胡”任务完成之后,邓小平对薄一波的政治信任更增加了一层也是事实,曾长期在薄一波身边工作的胡长水对外介绍说,“薄一波是连续两届中顾委的常务副主任,他当时的主要工作不在中顾委的本身,而在于参与了中央的一些重大的问题的解决上,首先是整党,还有十二大和十三大的人事安排。尤其是十三大的人事安排,一开始五人小组,后来是七人小组,薄老是七人小组的负责人。当时小平跟他说,十三大的人事安排就交给你们了,包括我的去留,包括我的工作,都由你们来安排。那对他是被委以重任的。”
而当时的邓小平对薄一波之所以委以如此重任,还有很重要的一项原因,那就是薄一波自复出工作之后,就一直是充当他邓小平和陈云之间的政治联络员。外界有文章介绍说薄一波生前是“出了名的没原则”,而在上个世纪的中共十二大至十四大这十年时间里,薄一波靠的就是“没原则”的行事准则游走于邓、陈之间,既是二老之间的传话人,也是二老之间政治矛盾的调停人。李瑞环还只是中央政治局委员兼天津市委书记的时候就说过,如果没有薄一波在中间“和稀泥”,小平和陈云同志之间的误会会更深。
一九八九年“六四”事件发生之前薄一波曾患中风,此后便一直是拄杖跛行,却能继续留世近二十年,比邓小平在这个世纪上多活了十个年头。期间,关于薄一波中风是因为对胡耀邦“恩将仇报”而遭到“现世报”的说法在中南海里也有流传。据说是陈元向自己父亲提议“不能总是让一波叔叔忍辱负重”,陈云向薄一波建议“有必要在党内高层范围内吹吹风,消消‘毒’”。于是薄一波便在一次中顾委会上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大意是:我在第一届中顾委里是按小平同志指示办事,在这一届中顾委里是按陈云同志指示办事。在耀邦同志的事情上,知道真正情况的同志都会明白,说我忍辱负重,也是为小平同志忍辱负重。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陈元访问美国时曾参加过由一小批美国汉学家召集的座谈会。一位与会者会后介绍说,陈元当时回答问题时虽然十分谨慎,但与会者能够从他的举止言谈中感觉出他对邓小平的不敬,在回答涉及邓小平的问题时一脸的不耐烦,但在被问到如何评价胡耀邦时他却把问题引伸开去,主动提及薄一波的名字,说薄一波是自觉维护党内团结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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