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中國抗戰80周年,日軍性暴力受害人、亦即是慰安婦問題再度受到關注。香港有民間團體提出設置慰安婦少女銅像,而在日本,有婦女組織長期跟進慰安婦情況,並定期前去探望,這些身心受創的戰爭受害人及她們的家人。(高鋒訪問了組織的2位日本婦女)
在大學任教的熱田敬子,7年前開始與日軍性暴力受害者結緣;從事性別研究工作的她,當時有機會接觸到韓國的受害女子,她們勇敢面向公眾,使熱田深受感動。
熱田說:在她們那個時代,女性被強姦這個事情,對她們打擊特別大,但是她們站起來說話,這樣的行為我覺得太勇敢,也給她們的後代女性很大鼓勵。
本身是學生的米田麻衣,是在大學時期來到東京,接觸到參與訴訟的慰安婦,了解到她們在戰時所受的傷害。她和熱田都是“海南net”的成員,這個日本人組織,每年定期籌辦活動,前往海南省探望性暴力受害者。
米田說:因為“阿婆”(慰安婦)年齡已經很高了。每個“阿婆”身體都不太好。如果每年不去的話,下次可能就看不到他們了。
起初語言不通,和受害人交流都要靠翻譯和身體語言,她們因此而下定決心學習普通話,米田更在海南島住了足足2年。
現時在方言翻譯協助下,她們和“阿婆”溝通基本上沒有障礙,不過熱田說,每次和“阿婆”面對面,她們都避免主動提及,超過半世紀前的慘痛經歷。
熱田說:你知道這是為甚麼嗎?要是讓她們說出當時的事情的話,她們有長期的很痛苦的記憶,讓她們說當時的事情的話,也會讓她們想起當時痛苦。
這些年來,熱田和米田經歷很多生離死別。2013年,在山西太原和中國第1位公開指證日軍罪行的受害人萬愛花永別,使熱田一世難忘。
熱田說:最後見面的時候,她握著我們團長石田米子的手,然後說,妳們一定要繼續我們的鬥爭;這個記憶我真的難忘。
海南省臨高縣受害人王玉開的離世,就令米田留下遺憾。
米田說:2013年的聖誕節,最後去看她(王玉開),那時“阿婆”的身體已不太好,然後我們元旦回國了,然後過幾天她就過世了。那我就很後悔,如果我再待幾天,就可以陪她(走完最後一程)。
為了捕捉王玉開的風采,米田親手攝製紀錄片。
米田說:王玉開阿婆都沒有去過日本,如果沒有這套作品的話,就沒有人知道她的存在。那我就想,跟大家分享她的人生、她的存在、她的體驗。
類似“海南net”這類關注性暴力受害人的民間組織,在日本不計其數。以熱田為例,多次跟隨名為“山西查明會”的組織去到當地。雖然據了解,山西的受害人已經全部與世長辭,但熱田說,仍然會每年定期去山西。
熱田說:我不知道,我去訪問她們的事情,對她們來說好不好?但是我想見到她們,還有山西已經沒有1個還活著的受害女性。但是我們還是每年去2次山西,那是我們能看到她們的後代家人,我們也可以跟他們交流。
香港基督教協進會性別公義事工幹事曹曉彤,曾跟隨日本婦女組織山西查明會,去山西探望慰安婦。她指這類組織的出發點,並不是基於對二次侵略行為的罪疚感。
曹曉彤說:她們這班人本身是帶著性別角度參與這件事,不是為了guilty(罪惡感),也不是為了某一種族的人。其實是本著戰爭當中,往往犧牲的都是女性,這個角度去出發。
性暴力受害人和日本人組織的獨特情誼,使曹曉彤印象深刻。
曹曉彤說:我只去過一次,她們之間可能是幾十年的朋友,已不是受助者(施予者)和被幫助人的關係。每次再去其實是(帶著)探朋友和寒暄的心。每次(慰安婦家人)也準備很多地道家鄉美食去接待日本人。對我來說,日本人是很執著的1個(民族)。到現在,他們可能是和慰安婦家人的感情。我認為,這才是使她們可以持之以恒的。
曹曉彤表示,曾想過在香港籌辦關心慰安婦的活動,但最後發現困難重重。
曹曉彤說:困難是,我們想找一些關注慰安婦的學者和NGO(非政府組織),但即使有,他們的角度,也是完全純粹出於愛國情懷,為“中國人出一口氣”這種角度,我不是說這不好,但其實往往在戰爭中,犧牲的往往是弱小和婦女,這是我們最想帶出的角度。
她慨嘆,在香港和他們理念相同的人,實在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