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安門母親徐玨:沒有名字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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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部分天安門母親成員及六四死難者家屬,周日(4日)早上由公安車輛接載,到安放死難者遺骸的萬安公墓拜祭;他們在便衣監視下祭奠,但沒有受到干預。而公墓的保安明顯加強,大批公安及便衣人員在大閘外把守,有工作人員指墓園裡面正在施工不會開放。天安門母親早前發出的六四祭文,提及個多月前逝世的成員徐玨,她的兒子指在母親病逝後,警方阻止為她立下有名字的墓碑。(吳亦桐 / 戴維森 報道)

天安門母親在周四(1日)發放28周年祭文,再次要求當局公布真相、向死難者家屬賠償,以及問責屠城兇手;祭文重申六四慘案是政府對人民的罪行。

祭文特別提到在4月24日因病離世的成員徐玨,徐玨之兒子吳向東在1989年6月3日夜晚,遭戒嚴部隊射殺。徐玨生前曾表示,活著的難屬會肩負追究屠城責任。這位在傷痛與磨難之中,堅持要中共當局有個說法的母親,終未達成夙願而抱憾離世。

吳向東在1989年時只得21歲,當時是北京東風電視機廠工人、亦是北京儀器儀錶職工大學企業管理專業3年級學生。他在89民運爆發後立即投入其中,並組織工運等。他的弟弟吳衛東指,哥哥6月3日晚再次走上長安街之後,再沒有返家。

吳衛東說:當天晚上(1989年6月3日)10點多就聽到槍聲,第2天早上就聽到傳聞,我父母2個人就直接去醫院找啊。我們判斷當時他被子彈打到後還有意識,送到醫院後還是清醒的,他就在一個錢幣上寫了工作單位的位址,他其實是不想讓家裡人緊張。當時1個年輕人就把資訊送到單位去了,單位那天完全沒有人。等於6月4號晚上才在醫院裏發現(死亡)名單,當時我媽媽的回憶錄寫得比較清楚,頂多是想到受傷或被抓進去,但我哥自己是想到的,他把遺書都寫好了。

在當局宣布北京戒嚴後的第2天(1989年5月21日),吳向東寫下1封遺書給父母、弟弟和女友小琪;他表示政府已通知學聯在當晚鎮壓學生,他已經做好和學生一齊的準備,為了民主自由,即使死去亦在所不惜。

徐玨曾指出,6月4日凌晨,徐玨與丈夫騎著單車到天安門廣場尋找徹夜未歸的兒子,看到長安街上血迹斑斑,有受傷的學生,也有被坦克壓扁的學生……他們到各間醫院尋找,後來看到兒子出現在死亡名單。醫生悄悄透露當局不允許他們搶救受傷學生,還命令戒嚴軍隊來搶奪遺體。在眾人的幫助下,徐玨冒險取回兒子的遺體火化。

吳衛東表示,過程中有一個動人的細節,徐玨與丈夫在尋找吳向東的時候,

將哥哥所養的小白貓放在單車的籮內,到復興門橋時,小白貓發狂般的跳下單車,悲叫及嗅聞橋面,令徐玨確定吳向東遇難的位置,也是她生前每到六四時悄悄祭奠兒子的地方。

天安門母親多位成員相繼離世,在生者亦體弱多病或漸漸老去,訴求一直石沉大海。吳衛東批評,當局一直不欲面對六四問題。

吳衛東說:肯定是想讓事情拖著,不了了之這種的,沒有敢於說把國家命運敢擔起來的領導人;經濟雖然發展了,但是這個問題積累到後面只會愈來愈多。

旅德學者、《歐華導報》總編錢躍君曾持續發起援助天安門母親行動,他對本台表示,六四後的歷任中共領導人,將六四問題丟給下一任領導者,試圖讓歷史真相淡化甚至消失。

錢躍君說:現在中共當局為了逃脫他們的歷史罪責,始終用拖延的手段。我們願意繼續與天安門母親站在一起,一方面是對死難家屬的聲援,同時也是對踐踏人權的中共當局的壓力。

吳衛東又指,母親臨終時要求日後中共對六四的處理及問責,要向她交代。徐玨去世後,吳衛東為母親舉行的追思會遭到警察的阻攔,其後警察更干預為徐玨立碑。警方要求不得為徐玨單獨立碑及刻上文字,否則會將其父親的墓碑推倒。他的父親吳學漢早年逝世時,天安門母親丁子霖等人曾為他寫下1首詩刻在墓碑上,隱含“八九六四”的內容;吳衛東暫時唯有放棄立碑。

吳衛東說:她(徐玨)到最後眼睛也閉不上,心裡頭這個事情(六四)對她來說是一個最大的遺憾吧。(警察)開始說不讓我辦追悼會,警方後面也給我找麻煩,墓碑上的事情,我母親等於(在墓碑)沒有名字,等以後有機會時我再把她的名字加上去。

吳衛東認為,哥哥所處的“八九”一代人,他們的理想堅定。但28年間,中共當局刻意封禁歷史的同時,很多公眾對這段歷史,或者會選擇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