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总书记习近平3月10日上午访问武汉,考察武汉和湖北疫情防控工作。与此同时,李文亮医师所在的武汉市中心医院又有医师染疫殉职,至今共折损四名医师,有超过两百名医护确诊感染,武汉作家方方呼吁医院的书记和院长引咎辞职。而这几天互联网疯传一篇《武汉甩锅大会第四轮开启》,其中提到国家卫健委在元月十四日就召开过防疫部署电话会议,提出“人传人”,这比钟南山提出的还早六天。武汉访民吕新华接受本台访问时透露,他的朋友一家三口早自1月6日起就陆续染病。武汉人对于官僚“瞒报”造成武汉肺炎疫情一发不可收拾,感到愤怒。
3月9日上午,武汉市中心医院眼科退休返聘副主任医师朱和平,因感染武汉肺炎去世,享年66岁。此前,该院眼科医生李文亮、甲状腺乳腺外科主任医师江学庆、眼科主任医师梅仲明,分别在2月7日、3月1日和3月3日殉职。
根据《财新网》报导,拥有4000多名职工的武汉市中心医院,已经有超过230人确诊感染新冠肺炎,虽然总数字尚比武汉几家大医院少,但医务人员感染比例和死亡人数均列武汉各医院之首。
武汉访民吕新华接受自由亚洲电台访问时表示,这两天朋友圈透过方方日记转传一篇《武汉甩锅大会第四轮开启》的微信文章,其中揭露国家卫健委网站上一篇“防控动态”的新闻发布,标题是“国家卫生健康委召开全国电视电话会议 部署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防控工作”,一是强调疫情的严重性,二是做了充分部署,包括人与人间传播能力需严密监控,加强人群活动管理,减少大型公众聚集性活动,把疫情控制在当地,尽最大努力避免武汉疫情扩散蔓延。而且还特别强调,要及时公开透明发布信息,实事求是、科学宣传。
卫健委网站上这篇新闻稿,显示发布时间为1月14日。但是工科出身的作者解码,这篇文章其实是2月份才挂上网站的,实际发布时间在2月21日之前的某一天,最后修改时间是2月21日早8点39分。似乎是在事后想要做出弥补澄清。
元月14日的会议!比钟南山说“人可传人”早六天!比封城早九天!
吕新华:朋友一家三口早在 1 月 6 陆续发病却选择沉默
吕新华说,元月份武汉市已经有三千医护感染,在这之前大家都不知道有这么大的比例,而且还集中在一月份。所以这个消息一出来,大家确实很愤怒,这已经坐实这种“瞒报”、确实没有预警。
吕新华说,他的一个朋友甚至告诉他,他们一家三口早在1月6日已经陆续发病。“他告诉我他们家有三个人被感染,我说你为何不早点跟我讲,他说那时候不敢讲,1月6号已经有人被感染,1月15、16日他待在医院他就已经知道医院差不多已经失控了。我说这么可怕你们为什么不讲,如果那时候你们讲出来,至少我们都可以透过途径把真相讲出来。他发了朋友圈,他的朋友圈只保留一天就删了。这种事情如果一个有良知、有觉悟的人,在这时候如果会预警,甚至通过其他第三渠道去预警,也不至于会到今天。”
吕新华说,这位朋友的母亲出院之后又发高烧,当时医院很满,很多发病的人根本住不进医院。这位朋友的母亲一开始也住不进去,最后他告诉医院如果不收,他就带妈妈上北京治疗,可能是当局采取“维稳”,才让他母亲住进医院。这位朋友家里三口早就爆发“人传人”感染,不过,他还是认为,吕新华不该接受外媒采访,“家丑不可外扬”。
吕新华:“我觉得他不该这样‘沉默’。在这个体系里面很多人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他一直说国家丑事不能往外面讲,他认为作为朋友他要关心我,他认为他说国家的丑事不能跟国外讲。他以一个“爱国者”的身份来跟我讨论这个问题,这时候怎么能老想这个问题,这时候不是国不国的问题。”
小至个人、大至医疗体系的“瞒报”,直到疫情如滚雪球般爆发,让武汉付出惨痛的代价。一名武汉科室主任接受《财新网》访问指出,“相关部门给出“人不传人”和“可防可控”的错误信息,让数以百计的医生护士在对疫情并不知晓的情况下全力投入救治,甚至在病倒后也无法上报给这些相关部门知道,“他们的牺牲不能及时给同事和公众以警惕,这是最惨痛的损失和教训。”
武汉疫情隐匿咎责难 吕新华:李文亮事件调查逾月没下文
方方在“引咎辞职,从中心医院的书记和院长开始”文章中提及,反思和追责是两位一体的。没有严苛的追责,便不可能有严肃的反思。疫情至此,这是我们必须要做的事。现在,人们记忆尚在,时间细节感觉,都还深刻地存在脑子里。这正是开始做这件事的时候。由此,再次希望官方能迅速成立调查小组,彻查疫情究竟是什么原因发展为今天的灾难。
不过,吕新华对于“问责”这件事情不表乐观。他说,李文亮去世后,面对网路汹涌的舆情,虽然政府派了调查组来,要给大家一个交代。这个事件已经过去一个月,针对李文亮事件所有脉络、线索都是清晰的,对政府而言,他很清楚哪个环节出问题,一个月都不可能调查出一个结果来。最有可能接下来发展出来的可笑局面就是,有可能再派一个调查组,调查上一个调查组为何没调查出原因来。
吕新华:“接下来大陆人更关心实际上是他自己的生活。因为这个事件影响到每个人的生活。可能体制内的人还能拿到工资,因为有国家体系供养他;但是对于工人也好、自由工作者、从商的人也好,所有这些生活在体制外的人,这两个月没收入。哪怕是半个月他的生活都会陷入困境,这时候他想到的是下一步该怎么生活,怎么活下去,怎么挣钱?没有想过怎样去问责政府、或者争取自己的权益,没有。”
在武汉的林先生(化名)受访时认为,中心医院医护死伤这么惨烈,主要还是归咎前期的“瞒报”、官僚主义。只对上、不对下负责体制造成。从媒体消息看,当时医院所属的地方,比如说区、武汉市、湖北省都介入,可能当时就把它压住了。当时国家不是不花几个亿,做疫情直报的网络平台,可能就没有报上去。
林先生:“因为他瞒报、处理措施失当,造成武汉将近一千万人口恐慌、以及损失,多少家灭门。只不过,因为大家都关在家里,没有办法去追责。”
林先生最后叹了好长一口气说,现在武汉人关在家里面虽然有很多怨言,但是,现在局势没有办法多说,只能先保住自己的生命健康为要。
自由亚洲电台记者黄春梅 台北报道 责编:许书婷 胡力汉 网编:瑞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