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俄乌战争爆发以来,中国官方一直在网络上打压力挺乌克兰的舆论声音。最近,一位逃离中国流亡到荷兰的福建青年高荣辉因在海外社媒平台发言,支持乌克兰反对中共,并参与当地游行,而被福建警察“关照”,其家人也被警方威胁。他向本台记者凯迪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日前,流亡荷兰的中国福建平潭县青年高荣辉致信本台求助。他因在推特、TikTok等平台发声,支持乌克兰、声援徐州铁链女并参加当地游行,而受到中国警方的骚扰威胁。3月8日,平潭县苏澳派出所警察还冲入高荣辉的家中。
高荣辉:警察冲到我家里,我母亲和奶奶被吓坏了。警察通过我母亲的微信,对我软硬兼施。他在电话里一直反复强调,删除所有言论,否则不会放过我,禁止支持乌克兰、铁链女。
以下是高荣辉向本台记者提供的警察和他当时的一段对话录音:
警察:有一件事情我们问你,警察局上头传达,对俄罗斯和乌克兰打仗,你有参加游行吗?
高荣辉: 俄罗斯和乌克兰?......对,我支持乌克兰。
警察: 你有参加游行吗?
高荣辉: 我有去看,广场那里游行我有去看。
警察: 作为我们中国公民不要去参加这些游行。
高荣辉: 嗯……
警察: 不能参加。
高荣辉:嗯。
……
警察: 第二,你有没有在推特上写一些反动的言论,这些杂七杂八的话吗?
高荣辉: 没。
警察: 我跟你讲,现在的网络是非常公开的,不是说在外国中国就不知道你干嘛,我们都知道,你明白吗?
高荣辉: 嗯。
警察: 你自己网络上写的,推特上写的东西都删除掉。
高荣辉: 嗯。
……
警察: 那些马上删掉,我们可以当做不知道,还可以得到原谅。如果你真的有这个反共思想, 绝对对你的影响会非常大。政治如果有问题,对你全家几代人都会有影响,以后你妹妹或者你生了孩子,他们要读书,或者要做任何事情,政治是一个大问题。
高荣辉: 嗯。
刚才您听到的是高荣辉提供的录音,当时福建平潭县苏澳派出所警察在他家中,用他母亲的微信打电话给他。电话中,警察威胁高荣辉不准参加支持乌克兰的游行,不准支持徐州丰县铁链女;必须把他在网络平台上的那些所谓“反动言论”马上删除,否则回国的时候“会跟他算账”。
本台记者事后也曾致电苏澳派出所警察求证此事,对于骚扰行为,他们并未直接否认。
高荣辉:迫于压力,我暂时关闭了我的推特。我奶奶因此高血压,我母亲忧郁了两、三周左右,大概住了三天医院,挂吊瓶。
高荣辉还向本台提供了在警察骚扰他家后,母亲及奶奶与他的两段对话。电话中,母亲说,警察要来调查,并求他“不要再说(有关)中国的事”;奶奶也求他说 ,“要退掉(推特),不退掉奶奶会(被吓)死”。
高荣辉:我现在很迷茫,很无助,我就感觉我的自由在荷兰被中共重新地给剥夺了。我只想告诉他们,一人做事一人当,现在是21世纪了,不是古代,他们堵住了我一个人的嘴,还有千千万万个我。要改变的是他们,是这个体制,不是我。
高荣辉说,他的母亲是中国计划生育的受害者。初中时,他也有一些被派出所警察暴打的经历。长大后他开始做生意,有机会到海外旅游,逐渐了解了外面的世界。
高荣辉:最早的时候我就开始接触YouTube,那时我还不会用推特,从上面我看到了很多禁闻,这些都是在中国无法看到的。当时我就开始了解一些真相,包括89年六四,99年对法轮功的迫害。我才发现,中国也有诺贝尔得奖者啊,是达赖喇嘛和刘晓波。然后我开始重新审视我对这个国家的认知,从那个时候,我不再把愤怒发泄在执法者身上。之前,我一直认为中国的不公都是因为这些执法者造成的,后来我开始明白,这是个体制的问题。只有改变推翻这个体制,才能拯救中国人,才能避免文革、大饥荒、活摘器官、种种悲剧重新上演。所以我开始对周围人传播真相,但得到的通常都是辱骂反对,说我是汉奸、走狗、叛国贼这些,但是我依然传播真相。
记者:那您后来为何要逃离中国?是什么事情导致的呢?
高荣辉:2021年7月,警察冲进我家里找我。那时候我在朋友家吃饭,警察通过我母亲的电话,让我去警察局报到。我从朋友家走到警察局,那天晚上大约20分钟,我在走的时候就把手机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删掉。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事情(传播真相),我没有犯什么法、犯什么罪啊。那时候在警察局,我受到了严重的辱骂和殴打,(警察)逼着我签署了一份保证协议,保证拥护党的思想,不在任何社交媒体、网络上发表任何危害国家安全的言论。然后亲戚把我领回了家。从那天开始,我就开始计划要逃离这个国家。这个国家真的没希望了,连一点自由的言论都无法容忍。
2021年10月,对中国感到无比失望的高荣辉终于逃离。后来,他又冒险辗转欧洲多个国家,最终在今年一月抵达荷兰。
高荣辉:抵达荷兰之后,我当时觉得,我终于自由了。我开始声援法轮功和乌克兰,以及手持油漆去喷了中国的大使馆,发泄我的愤怒。我知道这个不对,之后我去警察局自首,但是荷兰的警方告诉我没有关系。当时,我重新在推特开始批评中共,声援那些苦难的中国人。我知道,如果我今天不为他们发声,那明天就没有人为我发声。当城墙倒下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身在海外,高荣辉原以为可以逃离梦魇,获得完全的自由,但没想到,中共的魔爪又伸向了他。在警察压力下,他被迫暂停了自己的推特帐户。但他表示,不会放弃自己的信念。
最近,上海在疫情下采取的强制封控措施造成人为悲剧,高荣辉也非常关注。他说,象郎咸平这样知名人物的母亲都因封控而耽误救治,死在急救室门口,更何况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
高荣辉:我相信,这次上海封城之后,会有一部分中国人觉醒。铁拳已经打在他们脸上,不要再和从前一样好了伤疤忘了疼,我们要团结在一起,才能改变中国。
记者:凯迪 责编:何平 网编:洪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