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 | 胡平:“物无美恶,过则成灾” —— 谈谈美国大选中的移民议题(下)

2004-07-14T000000Z_612757315_RP5DRHZVTWAB_RTRMADP_3_CHINA.JPG

有人把这次美国大选关于移民的争议归纳为亲移民与反移民之争、或曰支持移民与反对移民之争。这种归纳不确切。并不是一派主张无条件接收一切移民,另一派主张无条件拒绝一切移民。关于移民的争议实际上是个度的问题,是接受哪些移民、不接受哪些移民的问题,是一年接受多少移民即移民数量的问题。美国订有关于移民的一系列法规,其中规定了要接受哪些种类的移民,每年接受的名额,等等。如果移民问题都是按相关法规处理,那么就不是什么问题。问题是美国有大量的非法移民,这就对政府规定的度造成巨大的冲击。

非法移民首先是指非法入境,这就涉及到边境管治的问题。这里所说的美国边境,主要是指美墨边境。因为美国和墨西哥的经济状况差距相当大,所以墨西哥人想去美国的人相当多;漫长的美墨边境又几乎没有什么天然屏障,穿越边境去美国又相当容易;美国政府讲人权讲人道,非法入境的安全风险也相对很低;再加上美国的西南部很多地方原本属于墨西哥,本来就有很多墨西哥人,新来的墨西哥移民(包括非法移民)没有语言障碍和生活习俗的麻烦,很容易适应生存。

通过美墨边境非法入境美国的问题是美国长期以来的一个大问题。2017年特朗普当选总统走马上任,强化边境管治,在美墨边境修建隔离墙,其后新冠疫情爆发,又对边境采取了更严厉的封闭,但也因此引出不少问题和批评。拜登上台后采取了较为宽松的政策,甚至一度放宽到了放任的地步。于是乎巨量的非法移民如潮水般涌来。据美国海关和边境保护局不完全统计,拜登就职以来,已有约1000万非法移民涌入。仅2024财政年度的头三个月,企图越境的非法移民便超过了100万,这是有史以来最高的数字。

在这次非法入境美国的巨大浪潮中,有很多中国偷渡客。和以前相比,中国偷渡客的增长幅度相当大,两年暴涨50倍。以前,中国人要偷渡美国,难度很大。1993年6月6日,一艘名叫“金色冒险号”的轮船在纽约的洛克威海滩搁浅,船上有286名中国偷渡客,其中已经有10人在长达222天的航程中由于衰弱和饥饿而死掉了。可见偷渡美国是何等的艰难。这次有那么多中国人偷渡美国,一来是在习近平统治下,国内状况恶化,导致很多人想“润”出中国; 二来是他们发现了一条更方便更安全的新路线。位于中美洲的厄瓜多尔对中国公民实行免签政策,于是他们就先飞到厄瓜多尔,然后辗转进入墨西哥,最后穿越美墨边境进入美国。这条路线当然也很长也很艰难也有风险,但相比之下就短多了方便多了也安全多了。

由于非法入境者的爆发式增长,很多美国民众感到不满。为了安置这巨量的非法入境者,联邦政府以及州政府、地方政府花费了大量的人力财力,这就更增加了一般民众的不满。在这种情势下,拜登政府作出了大幅度的改变。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哈里斯也主张收紧移民政策。

6月下旬,厄瓜多尔政府宣布,从7月1日起,暂停对中国公民的免签政策。中国人的“走线”之路关上了大门。

现在,有些中国人,包括在美国的中国移民认为,目前的事态对中国人不利。还有人担心,尤其是担心如果特朗普胜选,会不会引发排外,引发排华?我的看法是,正所谓“物无美恶,过则成灾”。一种极端可能引出另一种极端,放任可能引出排外。如果我们不愿排外,我们就不要支持无度的放任。好在曾经一度的某种放任已经纠正。我认为,即使特朗普胜选,未来也不大可能出现成规模的排华排外。特朗普承诺要开展美国历史上最大规模的驱逐非法移民行动。其实,此前的历届美国总统都展开过驱逐非法移民的行动。奥巴马时期驱除的数量比特朗普上一个任期驱除的数量大得多。未来特朗普要展开更大规模的驱逐非法移民行动,应主要针对这一次的非法移民;此前的非法移民,只要没有犯罪一类不良记录,估计不会波及。

按说,非法移民也是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理当同情,无可非议。但世间之事,并非都是“好”与“坏”的冲突,“好”与“好”之间、这种“好”和那种“好”之间,也常常会发生冲突,常常不可能在同时都得到同等的实现。熊掌与鱼不可兼得,权衡取舍是在所难免。唯有一点不可舍,那就是人的基本权利与尊严。

(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