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因在于2008年爆发的抗议中,安多阿坝被当局血腥镇压,包括孕妇、5岁的孩子、16岁的女中学生在内的二十多人遭到枪杀。而第二年藏历新年第三天,当悼念亡灵的祈愿法会被取消,僧人扎白离开格尔登寺走上街头,点燃了被汽油浸透的袈裟。火焰中,他高举着有雪山狮子旗和尊者达赖喇嘛的照片,却遭到军警的枪击。
当天就有藏人冒死传递消息,境外媒体迅速报道这一事件。素来垄断真相的新华社,不得不承认,确有一个“穿袈裟的男子”引火自焚。但是他们不说,一个正当年轻的僧人,为何突然要自焚,更没有提到军警向他开过枪。
当另一位僧人平措,在两年后的同一个地方点火自焚,遭军警毒打,以致身亡。我采访过两位格尔登寺的僧人,在了解到平措生平的时候,也了解到扎白的一些情况。实际上扎白的名字是洛桑扎西,这是他出家为僧之后获得的法名,而扎白是俗名,自焚时,年为20岁。家人中,母亲叫梅廓,45岁;还有27岁的哥哥策波,18岁的妹妹才让吉。
扎白先是被带到阿坝县人民医院,后又被带到成都华西医科大学医院。因为腿和右臂中弹,他的腿已残,右臂也抬不起来。又因被火焚烧过,脸颊和右臂留下大片疤痕。据说当时医院企图截肢,为的是不留下中枪的痕迹,以毁灭证据,但被他的母亲拼死拒绝,才得以留住。2011年初,他在阿坝州州府马尔康的军队医院,与母亲在一起。既不允许出院,也不允许除舅舅之外的亲人和寺院僧人去探望。谁也不知道他何时才能出院,而在藏地连续发生这么多起自焚之后,扎白是不是还在那所军队医院,更是谁也不知道。
可是,包括流亡西藏的领导人在讲述境内藏人的系列自焚时,却总是从2011年说起。而这被解释为出于政治考量或新闻报道的考量,认为这样更具压迫性的力量,突出事态的严重性。但我并不认为这是充分的理由。无论在政治讲话还是新闻报道中,如果多说一句话,多写一行字,提及境内藏人的第一起自焚始于2009年,富含的意义会更多。而且,2009年的自焚是开端,是榜样。而且,最先自焚的扎白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明,如果忽略他,是不人道的。
另外,如果只从2011年的系列自焚说起,可能会有歧义出现。比如已经有评论认为境内藏人自焚是受了引发中东“茉莉花革命”的突尼斯小贩的影响,因为突尼斯小贩是2010年12月17日自焚的。显然并非如此。
在叙述以身自焚这么重大的生命事件面前,少一人或多一人都不应该。独裁者斯大林说过一句冷冰冰的话:“一个人的死亡是悲剧,而一百万人的死亡只是一个数字。”对于我们来说,所有自焚的藏人都不是可以根据时势或减或增的数字,而是一个又一个原本活生生的生命。
总之,我曾在纪念扎白的文章中写过:"这可能是境内藏人第一次以自焚的方式来表明心志。西藏的历史必须铭记扎白,就像铭记1998年,在印度德里举行的绝食抗议中国的活动中,点火自焚的流亡僧人图丹欧珠。不同的是,扎白当场遭到中共军警的枪击。从2008年3月之后就布满县城和寺院的军警,朝着燃烧的扎白射出了
子弹。"
(文章只代表特约评论员个人的立场和观点)